已:“那时还未有火轮船,船只通行峡谷异常艰难,为了剿灭盘踞大藤峡的峒兵,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为了说服一些峒主和官府合作,下官等花大力气从广州运来食盐、布帛,以及各类手工制品,才分化了许多峒主,再以其为马前卒,翻山越岭包抄,最后将元凶及其党羽剿灭干净。”
“官军平乱辛苦,但此为守土之职,再辛苦也得做。”宇文维乾说着,维持着剪刀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使君,如今三管之地的官员依旧要辛苦些,毕竟蔗糖的订单源源不断,如何尽可能多的开荒种甘蔗、种粮食,使君可要多上心。”
“縠下说得是,下官等必定狠抓糖业生产....”
“必须抓紧,使君是知道的,如今蔗糖多少都不够,不要说中原各地的需求,突厥的大小可汗,如今也习惯了蔗糖,你们不多种甘蔗多榨糖,订单都要排到后年了!”
“是,下官明白!!”
縠下,是地方官对朝廷使者的称呼,宇文维乾作为观察使,陈龙树如此称呼倒也贴切。
陈龙树为陈佛智之子,作为泷州陈氏新生代中的代表人物,为朝廷任用,任浔州刺史,曾经随父亲到长安觐见天子,所以是见过皇子宇文维乾的。
陈龙树说话带着浓重的岭南口音,宇文维乾说话带着关中口音,两人勉强听得懂对方所说,所以交谈不需要通事。
这十几年来,岭南有了巨大的变化,陈龙树对此感受颇深,泷州陈氏先前的处境有些微妙,虽然是西江流域的豪族,但想要发展却受限颇多,周围都是山区,唯有向东南发展会比较好。
但东南方向是冯氏、冼氏的地盘,所以即便陈龙树之父陈佛智和冯氏的当家之一冯暄关系不错,但私交弥补不了两个(三个)家族之间的利益冲突。
矛盾迟早会激化,然后翻脸。
先前,有冼太夫人在,加上广州总管府盯得紧,两家(三家)的矛盾还能勉强协调,后来冼太夫人去世,总管府又公事公办,不好偏袒哪边过多,所以泷州陈氏的发展愈发举步维艰。
族中子弟众多,都想置下家业,虽说可以参与各种贸易,同样能赚大钱,但泷州那地方已经人满为患,总得有新地皮给众多子弟们置业。
所幸,朝廷经营岭南的力度大大加强,分岭南为东西二道,又从桂管分出容管、邕管,特许岭南东道的各地豪强、酋帅到三管开荒种地、安家落户,泷州陈氏便是其一。
陈龙树任浔州刺史,陈氏子弟不畏艰险来到岭南西道,用火器“开荒”,保卫定居点,随后开始大规模开垦荒地,种植甘蔗、水稻,在新天地干得有声有色。
族人们先前因为发展受限产生的种种不满,都已烟消云散。
面对峒乱,陈氏子弟冲在平乱第一线,用鲜血保卫着自己开垦出来的庄园、种植园,然后有更多的人赶来,继续开荒种地、安家落户。
族里的叔伯子侄,都在新天地有了自己的大庄园,靠着蔗糖、食盐等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一个个的脸色,可比以前好看得多。
陈氏是这样,冯冼氏也是如此,冯家得了吕州刺史一职,冯冼氏子弟除了做海贸,大多赶往涨海东面大岛的吕州,在那里开荒、定居。
而钦州宁氏也有了自己的新天地,那就是邕管所在的西原地区,宁氏子弟和陈氏子弟一样,赶往邕管地区,用火器“开荒”,然后经营起种植园。
因为有了火轮船这一航运利器,又得朝廷恩准可以持有火器,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岭南西道,各主要水系沿岸地区,有越来越多的种植园和定居点出现,食盐、蔗糖、生口以及香药买卖,越来越红火。
前景如此美好,于公于私,陈龙树都要努力表现。
谁要敢在岭南西道搞事,就是和朝廷过不去,和泷州陈氏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