膜移植手术,她将永远的失明。
她推门走进病房,这一次与往日不同,陆安琪没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陆安琪躲在角落中个,双臂环膝,瑟瑟发抖着。一张小脸埋入掌心间,颤抖着哭泣着。
陆曼芸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淡然的唤了一声,“安琪。”
陆安琪终于抬起潮湿的眼眸,一把抓住陆曼芸的衣角,哭的十分凄惨,“妈,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吧,我不想永远失明,我不想啊。妈,你知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多可怕,我不要,我不要……”
陆曼芸合起双眼,眼前的一切瞬间变为黑暗,那种陷入无边黑暗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恐惧。半响后,她睁开眼帘,略带讥讽的扬起唇角,“原来双目失明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可是,安琪,你的害怕与恐惧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看来,我的确是一个失败的母亲,这些年,我没有将你教好。”
“妈,你说什么啊?”陆安琪扬起一张哭的极为狼狈的小脸,声音微微的发颤。
陆曼芸缓缓的蹲下身,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安琪,你和妈说一句实话,你有没有谋害展颜?”
“妈,你说什么啊?”陆安琪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空洞的眼眸一片茫然无措,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而隐在身后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妈,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维扬他不相信我,我不怪他。可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你是我妈妈,我是你的女儿啊。”陆安琪痛苦的哀嚎着,半真半假,戏份演的十足。
陆曼芸无奈的重叹,她真的不知道还应不应该相信她了。陆安琪她的确可怜,自幼被抛弃,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又因为她的缘故,遭到了罗美惠的反对,后来被姓林的禽兽骗到国外,被糟蹋了不说,连孩子也没有,并且导致了终身不育。陆曼芸想到这些,就会觉得心痛,因为,安琪的悲剧,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可是,陆安琪,她也差点儿害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她和季维扬一样,并不相信陆安琪的清白。
“安琪,我不敢相信你,因为,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妈,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什么?”安琪越发的不解。
陆曼芸的手掌轻落在她肩头,她并未打算解释。只是轻轻的叹息。“你妈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死缓。”
陆安琪不敢吭声,唇却紧紧的抿在一起。身体都在微微的发颤着。死缓,居然判死缓,她就算不懂法,也知道这种案子不该判的这么重。就为了一个魏展颜,季维扬,他可够狠的。他明明知道那是她妈,是她亲妈!
“妈,你说这些做什么啊,我不想听。妈,我姓陆,我这辈子只认您这么一位母亲。”安琪扑入陆曼芸怀中,又放声痛哭起来。
陆曼芸虽然没有推开她,但母女两人的关系却早已经生分了。很多东西,一但出现裂痕,就很难缝合。“好了,上床去睡吧,别哭了,人总要接受现实。当初是我将你从孤儿院中领出来,我就会对你的人生负责。如果你的眼睛一辈子看不见,我会照顾你的。”
陆安琪也是哭累了,乖乖的任由着陆曼芸搀扶到床上。她闭着眼睛,微弱的呼吸。当然,此刻对于她来说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她虽然看不见,但耳朵却格外的灵敏,她听到陆曼芸在屋内走来走去,拉上了窗帘,收拾了柜子,倒了杯水,然后,推门走出去。
夜晚的病房和走廊都出奇的安静,以至于陆曼芸在廊道中打电话,安琪竟然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
“维扬,展颜今天的状况怎么样?”
“她很好,已经睡下了。”电话那一端,季维扬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此时,展颜就睡在他身边,枕在他臂腕中,他一面讲电话,一面目光温柔的锁在怀中的小女人身上。
“嗯,你好好照顾展颜,我这个当妈的一直也没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展颜就只能拜托你了。”陆曼芸一阵的长吁短叹。
“您放心,我会的。伯母,还有事吗?如果没有,我要挂断了,颜颜还在休息。”季维扬又放低了声音。
“好,好,我下次再打给你。”陆曼芸连声应着,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陆曼芸重新回到病房,陆安琪侧身背对着她,安安静静的睡着。可是,隐在被褥下的手掌早已紧握成拳,甚至指甲都深陷入掌心间。呵,可真够戏剧的,魏展颜居然是陆曼芸的亲生女儿,她女儿不是死了吗?怎么就没有死呢,死了倒还干净。
她愤愤的想着,竟然也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此时,天已经大亮,她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
陆曼芸接听着电话,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到电话中传出嘟嘟的忙音,她握着电话的手才缓缓的滑落下去。她的神色有些奇怪,倒也说不出悲喜,反而是一种惆怅。
“妈,我渴了,能不能给我杯水?”陆安琪从床榻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