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侍卫怕人追上来似的,将马车赶得飞快,很快,就从山庄西门外离开。
过了会儿,苏墨晚伸头出去看了看,见马车是要出城,便问苏墨白:“哥,这是要去哪儿?”
苏墨白原本没有具体的打算,他只想先把人抢回来再说。
现下墨晚一问,他立即有了主意。
“我还没来得及置办宅子,先去你的别庄落脚。”
苏墨晚撇了撇嘴,还真是不和她客气。
只是……
“羽儿还在颜锦绣的山庄里,你不要儿子啦?”
“……有皇上在,他会把羽儿带回来的。”
苏墨晚无话可接。
其实,她现在还不太相信,总不觉得不可能,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玄乎。
“哥,你不是忽悠我的吧?先前那些话。”
苏墨白没有立即回她。
他当然不是在忽悠。
他和颜锦绣,也说了一样的话。
报仇雪恨是他二十来年的执念和夙愿,他把皇位和报仇雪恨绑在了一起。
所以,杀了仇人还不够,他还要把皇位牢牢霸占着,这样才对得起母亲,才对得起姬氏满门的鲜血。
当然,他对权利的好处深有体会,就算不是为了姬家,他自己也想要无上的权势。
是个男人都有这样的野心。
人都有私心,有丑陋的一面,他也有。
所以,当初墨晚中蛊,知道慕容景竟愿意给她渡蛊时,他是十分震惊的。
慕容景是云墨尊贵无匹的亲王,容貌才华更是出挑,只要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竟愿意以命换命。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墨白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为一个女人抛下性命和权势,任何外人看来,都觉得愚蠢。
可现在,他明白了。
感情这个东西,没碰过还好,一旦碰过,就再也扔不掉,割舍不掉。
他明白得太晚,差点就要成为遗憾。
收到墨晚的信之后,他一个人在养心殿待了三天,这期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做出选择于他而言,是纠结而痛苦的。
好在,即便痛苦,他还是有了决定。
后来,他收到颜锦绣的来信,这让他将计划提前,他没法慢慢布置了,因为楼千雪不等他了。
赶路的十来日有多难熬,他不愿意再回想。
他自诩是做大事的人,儿女情长曾是他不屑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落进这个泥潭里。
他也成了可笑的人。
在山庄西门外,他等得坐立难安。
终于,弄月阁的姑娘出来了,却告诉他说,楼千雪已经和颜锦绣拜堂。
那一刻,他真想就这样冲进去。
心里难受得厉害。
那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空荡荡的。
“墨晚,你曾说,要为自己而活,我想明白了。”
苏墨晚觉得他理解得过头了,就道:“我是说过让你为自己而活,但我没说过让你做什么选择,想必千雪知道了,也不会心安。”
苏墨白原本是打算,等楼千雪醒过来,就和她摊牌说清楚的,听了墨晚这话,他决定还是不说的好。
他不说话,苏墨晚觉得风刮得有些冷,就把窗叶合上了。
马车里顿时暗了些。
她脱了外裳,给楼千雪盖了。
“哥,你真不用这样的,你过你的,千雪过千雪的,我觉得这样挺好。”
“不好。”
苏墨白道:“我不能没有她。”
“哥,你这是在绑架她。”
苏墨晚苦口婆心道,“你为何不给她留点余地?以她的性子,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她没法拒绝,这对她不公平,你这是在逼她。”
“我不管,能留住她就好。”
苏墨晚真替他着急:“就这样的做法,你就算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
苏墨白没有说话,他抱着楼千雪的手,紧了紧。
他早就留不住她的心了,不在乎多这一桩。
只要人在,他会慢慢证明给她看的。
苏墨白暗暗吸气,无奈又无助,“墨晚,我如今没有别的法子了,不管她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已经这么做了,没法再回头。”
他说得这么可怜,苏墨晚只好闭嘴。
马车颠簸了一路,楼千雪一直没有醒过来,待马车进了凰城,苏墨晚道:“你把解药给千雪吧,已经到凰城了。”
苏墨白的手指动了动。
“没有解药。”
苏墨晚不太信:“真没有?”
苏墨白坚定道:“真没有,只能等她自己醒过来。”
深冬时节,寒风呼呼,凰城街上很冷清,没什么人,只有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从街头响到街尾,拐过弯儿,再行了一刻钟,便到了别庄。
因为来得突然,苏墨晚也没有提前给别庄的人递消息,拍门的时候等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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