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怒斥道:“孽障!你竟敢说出这种话,我颜杲卿为国为民,心忧天下苍生,岂是为了保全那帮权贵的性命,若我置之不理,一任那贼造反,那天下苍生如何?天下百姓如何?”
“为天下苍生?”李虎枪‘嗤!’地一声笑出声,他打了个饱嗝,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嘴里喷出一股股酒气笑道:“那汉子,你是说谁要造反?这朗朗乾坤,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家里娘子要造反吧!”
说到这,他又对众食客调侃道:“各位,此人他为天下苍生,那我们也是苍生一员,不如今天的酒钱就由他付了吧!”
“就是!就是!”各食客被颜杲卿那一掌扰了酒兴,纷纷跟着应和,甚至有厚颜者向掌柜招手,指着颜杲卿道:“我的帐单交给他去!”
颜杲卿脸色阴沉,他一语不发,摸出一把钱拍在桌上拉了儿子转身便走,可刚走到楼梯口,却见下面冲上来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安禄山的心腹刘骆谷,他紧紧盯着颜杲卿,眼中闪烁着凶光。
颜杲卿大骇,一把将儿子推开,转身便逃,可惜店堂桌椅密集,他连撞翻几张椅子后,自己也被绊倒在地,他闷哼一声,额头被锐利的桌角撞破,鲜血长流。
“不要杀他,捉活的!”刘骆谷一声大喊,止住两名要拔刀的手下,两人上前摁住颜杲卿,另两人则扑倒了季明,店堂里的食客开始都坐着不动,可见人亮了刀子,不由一阵大乱,纷纷向两边逃散,楼梯上的李虎枪也收起调笑,惊讶地望着发生的一切,他认得刘骆谷,此人曾两次来拜访他的父亲,这是安禄山在长安的代言人,他忽然想起刚才颜杲卿之言,心中暗暗震惊,“难道他说的造反之人是.....”
李虎枪见刘骆谷在打量四周的情况,急微微向后一闪,借着楼梯的下檐挡住了脸。
刘骆谷没有看见李虎枪,他见四周食客都是些寻常人,又见掌柜已经躲进桌肚里,这才放下心来,他慢慢走到颜杲卿头边,蹲下来对他冷笑道:“哼!颜参军,你以为你是长安人就能逃过我的手心吗?识相的,把帐簿交出来,我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给大帅说一个情,否则......”
说到此,刘骆谷阴阴一笑,低头在他耳边道:“将你父子的人头悬在幽州城楼上,看谁还敢背叛大帅!”
“呸!”颜杲卿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扭头不再理他。
刘骆谷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脚,喝道:“把他们带走!”
“且慢!”李虎枪一撑楼梯扶手轻飘飘跃过栏杆落地,李虎枪虽然混迹于长安,但他毕竟当过东宫侍卫的首领,又是宁王嫡孙,在大事大非问题上他并不含糊,从刘骆谷与颜杲卿的对话中,他听出一些端倪,这个颜参军想必是安禄山的手下,掌握了什么谋反证据才被安禄山追杀,此事事关重大,李虎枪虽不想惹事上身,可他又不能作视不管,在两难的境地下犹豫了半天,眼看对方要走了,才跳出来制止,他一指颜杲卿恶狠狠道:“此人欠我五百贯钱,我在此等他家人送钱来,你莫非是他请的同伙,想唬弄我一下便将他带走吗?”
这时,十几名李虎枪的狐朋狗友从楼上走下,皆站在他身后,冷冷地望着刘骆谷。
“你们是......”刘骆谷见对方有十几条汉子,个个身材魁梧、目光冷漠,领头的人甚至要比自己高出一头,刘骆谷在长安结交广泛,见过的人何止千千万,只觉李虎枪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他是谁?
“你休管我们是谁,我只给你说一句话,将颜家父子留下,你们各自滚蛋!”
李虎枪发现刘骆谷并不认识他,他不禁更加胆大,也不屑和他罗嗦,李虎枪一回头使了个眼色,低声命道:“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给我将人抢回来。”
十几人一涌而上,连推带攘便将颜杲卿父子给抢回来,刘骆谷又气又急,‘什么五百贯?分明是干涉此事的借口!’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杲卿被人背上了楼,
刘骆谷回头盯着李虎枪看了半天,脑海里拼命搜索此人的资料,忽然他想起了此人是谁,盐铁监令李琳的次子,他冷冷一笑,拱拱手道:“既然你想管安帅之事,那也由得你去,只要你别后悔便是!”
刘骆谷一挥手,大吼一声道:“我们走!”几个人跑下楼便迅速离开,他要赶回去调集兵马,看能不能把他们堵住,将颜杲卿父子重新抢回来。
“大哥,这下该怎么办?” 李虎枪的几个弟兄听见此事与安禄山有关,心中都害怕起来,纷纷找借口告辞而去,剩下的几人也是忧心忡忡,皆望着李虎枪发呆,只盼他能拿个主意。
李虎枪望着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的颜杲卿,心中着实矛盾,到底是管还是不管?若是一般小事他或许就扬长而去,但此事涉及到安禄山谋反,和他李氏江山有紧密关系,自己也身为其中一员,岂能置之度外。
最后他一咬牙,对众人道:“还能怎么样!先把他们带到我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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