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气得俏脸通红,冷冷道:“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以后干了什么吗?”“不知道。”高胜男眼眶泛红,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悲苦的表情,缓缓述说起昨晚的醉酒事件。
事件很简单,三言两语便能说清。
昨晚高建国和叶欢喝得非常酣畅淋漓,二人越喝越亲密,那叫一个相见恨晚,后来高建国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在他的强烈要求以及高胜男的奋力阻止下是的,他和叶欢斩鸡头烧黄纸拜关公,结为了异姓兄弟!
叶欢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怖的看着高胜男。
“你爹……好狠呐!”高胜男眼泪都快下来了:“昨晚叫你别喝别喝,你非要喝,我拦着你不准你和我爸拜把子,你还把我踹了一跟头,你你简直混蛋透顶!”叶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很理解高胜男的感受。
带着男朋友回家见父母,一顿酒下来男朋友莫名其妙成了她的长辈,她上哪儿喊冤去?
二人沉默相对,尴尬得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高建国爽朗的笑声。
“二弟醒来了吗?”
叶欢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的裤裆……
接着他猛然惊觉,从今以后,恐怕自己就是二弟了“高叔……”叶欢强堆起了笑脸。
今天的高建国很高兴,真可谓精神抖擞,喜气十足,相比昨晚他那强装出来的笑脸,今天的笑容真诚了起码一百倍。
佯作不悦的一皱眉,高建国道:“昨晚咱们拜了把子,怎么还管我叫叔?应该叫我大哥才是。”不敢看高胜男欲杀人的阴寒目光,叶欢干巴巴的换了称呼:“高……………,大哥。”
高建国哈哈大笑,用力拍着叶欢的肩膀,道:“好!好兄弟啊!昨天跟大哥喝得还尽兴吧?起来吧,你嫂子给你熬了一锅粥,好好醒一下酒,胜男你别楞着,扶你叶二叔下去喝粥,都去。”
顿了顿,高建国补充道:“咱们拜把子的事不宜张扬,二弟你可千万记得,我是国家干部,更是党员,二弟你懂的,体制里面不兴搞这一套,说出去不好听。”
高建国说完便走下了楼。
房间里,高胜男目光阴森寒冽,黑亮的眸子里仿佛跳跃着两把菜刀,直欲将叶欢千刀万剐才解气。
叶欢脑门冷汗流得那叫一个奔腾
……,
沉默中不知过了多久,高胜男冷冷一笑,用一种阴寒刻骨的语气道:叶二叔,请下楼吧要不要侄女扶你呀?,
“不,不必了,二叔先扶二弟出来撤泡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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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沈家祖宅。
青翠的竹林被山风吹得沙沙作响,竹林深处,淡淡的檀香萦绕跨步走进,令人心中一净,灵台清明,仿佛脑子里惦记世上任何凡俗之事都是对眼前脱俗景色的一种亵渎。
竹林边沿,坐落着一套小小的院子,红墙绿瓦柴扉菊园颇有几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幽雅意境。
沈笃礼站在小院前,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面色沉静的推开小院的柴扉。
沈老太爷躺在院子中间的天井旁,正闭着眼晒着冬日暖和的阳光。
他的眉目刚毅脸型方正如同刀削过一般线条分明,右边脸颊自眉梢到下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丑恶且狰狞,无形中更给他添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沈家的子女们都知道,这道疤痕是老太爷的勋章,老太爷这辈子获得的勋章不计其数,可他最在意,或者说最得意的便是脸上这道勋章。
抗日战争时期,老太爷任晋北边区游击大队队长,有一次无意中打听到了日军华北战区宫本师团师团长宫本田一中将将经过晋北边区前往山西太原视察,老太爷分析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以后,便在公路边设下了埋伏,动用了大量的土地雷,土炸药埋设在路上,也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武装力量,当大批日军开着摩托和坦克经过埋伏地点时,老太爷拉了索,轰天巨响中,大半个整编大队的鬼子被炸飞,接着与剩下的鬼子兵交上了火,那是一场被载入史册的激战,战斗持续了三个小时,鬼子兵全部被消灭,只剩下宫本田一仍负隅顽抗。
娄太爷是条好汉,他给了宫本一个为自己争命的机会,那就是两人决斗。
宫本手执东洋刀,老太爷拎着一把〖中〗国传统的九环大砍刀,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手近百回合,终于,老太爷的钢刀狠狠捅进了宫本的肚里,付出的代价便是他脸上这道狭长的疤痕。
老太爷说一条刀疤换一个鬼子将军的命,值了。
于是这条疤痕也成子他生平最为得意的一块勋章。
沈笃礼静静注视着闭目养神的父亲,以及他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心中充满了敬意。
不论老太爷后来行事如何狠厉,甚至对自家人也毫无怜悯之心,可仍不能掩盖他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在〖中〗国抗击侵略外辱的英雄谱里,有那么一道身影,倔强不屈的挺直着腰,像一把永不磨损的钢刀,为民族的〖自〗由和尊严屠戮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他是一座丰碑,永远被载入史册的传奇。
生命或许有老去消逝的一天,可传奇不会老。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老太爷有些不耐的咕哝了几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眼若星辰般闪亮莫测,亦如利剑般锐不可当,很难想象,一个年纪耄耋的老者脸上能出现如此锋利如刀的眼神。
“笃礼,你来了啊。”老太爷嘶哑着声音道。
沈笃礼恭谨弯腰:“爸,打扰您计息了。”
老太爷微微摆手:“自家人别说客气话,我叫你来,是有事要问你。
“爸您问。”老太爷躺回躺椅上,又缓缓闭上眼睛,道:“一直以为你的儿子当年天折在外,没想到竟然活着,笃矛啊,你煞费苦心了。”
沈笃礼微微动容,他听不太明白父亲这句话是贬是褒,于是低声道:“爸,当年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老太爷摇摇手,打断道:“当年的事情不说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想问问你,这个叫叶欢的孩子,真是你的儿子?你可不能骗我。”沈笃礼重重点头:“是的。”
“既然你们已经相认,他为何不回沈家认祖归宗?还在宁海待着算怎么回事?”老太爷脸上露出些许不满。
“爸,叶欢他性子颇为跳脱张扬,恐怕一时不太适应新的身份变化,所以……”
老太爷哼了哼,道:“不适应也总要适应嘛,沈家子弟流落在外,连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当爷爷的,连孙子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传出去岂不是一桩笑话?”顿了顿,老太爷沉吟道:“叶欢,叶欢,他怎么还姓叶?为什么不改回沈姓?”
沈笃礼苦笑道:“他说他习惯了这个姓……”
老太爷脸上浮现怒容:“姓沈不好吗?沈姓难道辱没了他?笃礼,你尽快把他叫回京城,我倒想好好认识一下我这个孙儿,看他究竟是何等人物,一出手竟把江南省闹得鸡飞狗跳,〖书〗记辞职,省委动荡不安,这个叶欢,恐怕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