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庸俗且平淡,偶尔冒点小浪花,接着又归于平淡。
他觉得只有在这样的生活里,他才能活得下去。
叶欢只是市井里的混混披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笑声方歇手机响了。
刺耳的彩铃声令路人驻足侧目。
“爷爷,那孙子又来电话了,爷爷,那孙子又来电话了……”
来电号码挺陌生,叶欢好整以暇接通。
“喂,叶欢吗?我是你爹。”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
叶欢一呆,接着勃然大怒:“我是你爹!我是你爷爷!操!哪儿冒出这么个孙子,有种你出来跟我见一面,老子掐巴死你……”
叶欢骂骂咧咧着电话那头久久的沉呃……
良人……电话那头长长叹了口气:“叶欢,我是沈笃呃……”
叶欢楞住了,半晌才喃喃骂了句:“妈的,真是我爹……”
沈笃礼:“……”
他现在很想把这个儿子塞回周蓉的肚子里,重新再生个新的……
“那什么……你没事打我电话干嘛?”叶欢讪笑,“爸爸”两个字却始终叫不出口,沈笃礼给他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我来宁海了你可真有本事,把好好的江南省闹得一团乱你现在在哪数……”
叶欢心一紧,杨素的死引发了许多连锁反应整个江南省的官场可以说被他和刘子成搅得天翻地覆,随着杨清风的辞职许多权力和势力产生了激烈的争夺,不见硝烟的江南官场已然风云变色,这些他都听周媚提起过。
很显然,沈笃礼这回来宁海,是找他算帐呢。
来者不善呃……
“我……我没在宁海呢,老院长找了个力岁的柬埔寨老婆,人长得漂亮又勤快,就是黑了点儿,枯木逢春,铁树开花,实在是可喜可贺,我们打算去柬埔寨帮他迎亲……”
叶欢面不改色,瞎话张嘴就来。
沈笃礼气笑了:“混帐东西,编瞎话都编得这么不靠谱儿,我在希尔顿大酒店,你妈也在,赶紧给我滚过来!”
叶欢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萧然叹气,一脸颓靡,表情就像刚闯了祸不敢回家的孩子。
不去吧,估计老头儿胞气更大,去吧,儿子都能被骂成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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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上次认子不到两个月,沈笃礼又来了江南省,这次仍是低调前来,没有通知干部和媒体记者。
他不能不来。
江南省的官场已被叶欢闹得鸡飞狗跳,省委书记突然辞职,一大批曾与杨素有勾结的干部落马,江南省委省政龘府人心惶惶,动荡不安,这些全是叶欢惹出来的。
叶欢不是体制里的人,惹了就惹了,凭着沈家子弟这块金字招牌,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沈笃礼确实有一肚子火气,不过想想又觉得好笑。
儿子就像只顽皮的猫,励礼了毛线球便丢到一旁不管,他这个老子却得千里迢迢来给他收拾善后。
在省城江洲市,沈笃礼召集了省委常委,连着开了两天的常委会议,首先给杨清风的辞职定下了基调,经常委们讨论过后,一致认为杨清风在任职江南省委书记期间是有过重大贡献的,但也同时存在着很多不足,比如在对子女的管教方面,存在明显疏忽,导致其子杨素在外横行不法,勾结为祸,希望省委常委们引以为戒,勿使放纵……
会议开了两天,人心浮动的江南省委省政龘府在沈总理出面协调安抚后,终于渐渐平静。
暂时平息了江南省委,沈笃礼又马不停蹄赶往宁海市。
他真的很想好好教训一顿那个混帐儿子。
希尔顿大酒店的宴会厅又被周蓉包下,外围被中南海警卫重重围住,密不透风。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沈笃礼和周蓉二人相对而坐。
当叶欢畏畏缩缩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看见的便是沈笃礼那张比屎还臭的老脸。
周蓉见叶欢进来,急忙起身招呼他过来,笑吟吟的摸了摸他的头,自己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喜欢,连闯祸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机灵劲儿。
沈笃礼板着脸,重重哼了一声。
叶欢想想,干脆别理他,事情已经做了,爱咋咋地。
放下了思想包袱的叶欢于是大喇喇坐在沈笃礼对面,也没看沈笃礼不怎么友善的脸色,反而对着满桌子的大闸蟹露出了馋色。
周蓉笑道:“这是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来,试试……”
叶欢流着口水笑道:“试什么试,肯定好吧……服务员,再给我弄几十只大闸蟹,打包带走!”
沈笃礼冷着脸,沉声道:“你还有脸吃!看看你惹了多大的事!真有本事啊,一出手便闹个天翻地覆。”
叶欢一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
老子摆平杨素凭的是自己的智慧,一没仗老妈的财,二没仗你的权,全是靠老子自己搞定的,你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
叶欢拍了拍手,斜眼睨着沈笃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错,是我惹的事,怎么着?厉害吧?要签名吗?”
沈笃礼大怒,狠狠一拍桌子,朝周蓉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周蓉跟了沈笃礼半辈子,虽然对他颇多怨言,也不愿见父子失和,于是只好站出来打圆场。
“老沈,你跟自己儿子生什么气?那杨素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干了那么多的坏事,罪该至死,儿子做错什么了?”
沈笃礼狠狠瞪了叶欢一眼,重垂一哼。
周蓉转过头望向叶欢时,已变得和颜悦色,想了想,觉得要缓和父子关系,自然得让儿子对父亲崇拜情节,怎么崇拜呢?自然是老沈年轻时的一些伟大事迹了……
于是周蓉略显夸张的笑道:“叶欢,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话没说完,叶欢乐坏了,指着沈笃礼喜滋滋道:“怎么?他不是我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