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比你们研究的深入一些:我手上有旧帝国时期的一些资料,还有从对岸飘过来的一些东西……嗯,你们现在已经见到其中规模最大的一堆残骸了。那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永久降低虚空中的深渊现象的频率和危害性,你们有没有兴趣?”
珊多拉的眼睛一下子眯起来:“这就是你说要合作的东西?”
深渊希灵笑的似乎更灿烂了一些:“没错,完成我的大业,虚空中的秩序将会被整体改良,这对你们是很有吸引力的筹码,我今天来就是谈这个的。好了,我也大概学习了一些现实世界的谈判规矩,在正式商谈事情之前我应该跟你们表示一下诚意,所以现在是你们的发问时间,关于大业和架桥方面的事情,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当然一些其他的事情也可以,反正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我需要对你们隐瞒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深渊希灵的突然出现有那么点不真实感,也觉得她的行动显得太过突兀,但反正对方坐在这里已经既成事实,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她的计划。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试图找到一个可以打开话题的突破口,但真当自己想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无从开口:成吨的疑问堆积在一起,纷纷扰扰没个头绪,我竟然连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深渊希灵似笑非笑地看了这边一眼:“感觉无从开口?其实我也有点这种感觉,要说的事情实在太多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好吧,就按照我的节奏来把一切说明,从一切最初的时候开始讲起。珊多拉?凯尔薇?尤拉西斯,你知道帝国末期走向崩溃的开端是什么吗?”
珊多拉皱起眉头:“你是说那些对虚空本质展开研究的X项目?”
“虽然那并非一切的开端,但要想了解所有事情,从那时候开始讲起确实是比较快的,”深渊希灵很人性化地长出口气,仿佛身为投影的她也需要呼吸似的,“X项目在最初的时候确实只是一些头脑发热的研究活动:虚空的运行规律,人工控制甚至制造虚空,尝试建造能直接以虚空为能源的设备,甚至发明那些完全不考虑现实规律的实验装置,整个X计划的大部分项目确实是这样头脑发热的设想,而且不管哪个只要成功就足以推动历史,但哪怕是最终导致帝国崩溃的那次实验对我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起码跟我即将讲到的东西比起来,它的分量还不够大。”
我注意到哈兰和珊多拉的眼神都有变化,显然“导致帝国崩溃的事故都算不上大事”这一发言的冲击性十足,深渊希灵成功地一下子调集起了现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在X计划如火如荼的诸多项目里,‘深潜’最初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深渊希灵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比起对虚空本源的研究,向深渊之门里扔几个探测器或者开着飞船进去转一圈显然不够有冲击力,但有一个研究者醉心于此,那就是奥卡姆。”
他是旧帝国时期最优秀的研究者之一,而且专精于研究深渊……嗯,这些介绍我们可以放到以后再谈,总之他设计建造了第一艘深潜船,并且用了很长时间来完善它,也是他第一次驾船靠近深渊底层的临界面,确认了‘对岸文明’的存在。”
但是他的研究并没能持续下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也知道:倒霉的奥卡姆正好遇上横冲直撞的毁灭军团,唯一一艘深潜船被毁灭军团摧毁,而且直到帝国崩溃,奥卡姆都没能重建它。”
深潜计划就此停摆,而且很快大部分研究者的注意力就被其他更具有诱惑性的东西给吸引了:当时一项关于虚空的研究刚刚有所突破,很多人都认为这将使帝国的力量突飞猛进,而那个在深渊底层探测到的文明却反而很快无人问津……也不能说是无人问津,奥卡姆还在跟进这一项目,但不管怎么说,直到出事的那天他都没能更进一步就是了。”
“在那之后就是大灾难,人工制造虚空的尝试失败,深渊开始席卷帝国区,这方面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的不少,所以就不用细说了,需要提一下的也就是帝国末期的一些自救计划,目前看来这些计划基本上没几个成功的,真正起到作用的也就是十五天区的概念割裂以及我保留下来的复仇军火种——你们好像已经查明这些事情跟我的联系,在深潜船上的时候我跟新皇帝谈过复仇军的事情。”
珊多拉露出一丝微笑:“不管怎么说这时候我都要感谢你一下,如果不是你当初的保护,我现在应该跟深渊区那些污染者一样了。”
“我只是遵循‘帝国利益优先’这一最高原则罢了,”深渊希灵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总之在灾难到来的时候我帮了复仇军一把,并且在十五天区的概念割裂完成之前赶过去搭了把手,目前看来最成功的也只有这两件事。做完所有事情之后我便重新蜷伏到网络中,当时是想着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干脆听天由命等死吧,但这时第一件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我摸摸下巴:“要是没猜错的话我当年开大越塔被秒杀的事情还得被拉出来鞭尸一次。”
深渊希灵微笑着:“别这么说,从最终结果看你确实救了不少人——虽然其中一大半活下来也变成了污染者。总之虚空生物的力量越过了概念割裂屏障,虽然量不多,但深渊区的污染还是在一定程度上被中和了,被感染的使徒因此得以幸存,从必死的命运转为沉睡,而我作为网络意识,在自己的所有下级节点都沉睡之后自然也跟着进入了假死状态。这一蛰伏就是差不多七万年,中间时不时有一部分沉睡的污染者醒来,有限地活动几年,而我也会随之苏醒,有时候浑浑噩噩,有时候比较清醒,印象中大概有几十次吧……七万年,几十次,就这么断断续续地清醒,断断续续地思考,我终于有机会整理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并一点一点地修复自己的机能,就在这样的自我修复过程中我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基层协议的束缚。”
“然后你就从一个网络维护员直接变成了超级管理员,”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绕开了一小部分协议,从而建立起对‘节点’的控制。”
“在灾难发生之后、沉睡开始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就计划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当时已经放弃了这方面的希望,却没想到它最后还是机缘巧合地成功了,”深渊希灵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就这样变成了深渊区的统治者,在所有节点苏醒之前我建立起了自己的控制体系,并开始寻找接下来的行动目标:我是一个网络意识,我必须有任务目标才能运行下去,而这个目标很容易就被确定:帝国崩溃了,所以我要复苏帝国。”
我和珊多拉异口同声:“哪怕站在深渊阵营?”
“对,哪怕站在深渊阵营,”黑发少女毫不在意地点头,“我说过吧,我是没有阵营概念的,任何阵营对我而言都一样,帝国就是帝国,为了重建它,需要跟谁为敌都无所谓,只要帝国能重新站起来,我会对一切宣战。”
“对一切宣战,你说的没错,”珊多拉忍不住拍了拍手,“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那么继续说,到现在我还没发现这跟你的大业以及架桥有什么关系呢,以及对岸文明最后怎么样了?”
“我们知道深渊对面有一个文明,对方也知道,而且比我们知道的更早,”深渊希灵慢慢说道,“在我苏醒不久,并且刚刚决定要重建帝国的时候,从对岸来了一艘船……确切地讲是一艘船的残骸,就是你们刚运上来的那堆东西。在这些残骸里,我看到了让帝国崛起,并且从此永不衰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