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冰块的塑料袋一包包的送了进去,分别塞在了徐子谦的脖颈后,腋下,大腿内侧,他明明温度高得难以控制,却浑身是汗,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面拎出来一样。
丁小钱死死地扒着窗子,手指用力扣着窗边,指节已经泛白。她又是一天没吃东西,却感觉不到一点饿,原来坚持陪在她身边的徐老爷子被她好说歹说的劝走了,没想到人才刚刚离开不到两个小时,徐子谦的体温就骤然升高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如果体温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后果很难想象。
病危通知书第一时间已经下来了,丁小钱不接不看,眼里只有重症监护室里面的徐子谦,别无他人,别无他物。
小胡的声音都颤了:“丁儿,这上面要家属签字。”
丁小钱头也不回:“他会没事儿的,不用签字。”
小胡不知道丁小钱为什么如此的笃定,或许她是在自我催眠,自我欺骗。可这会儿小胡不敢多说什么,颤着手接过病危通知书,拿在手里好像烫手山芋一样,接也不是,丢也不是。
灌肠降温的效果是最快的,却不适用这种术后并发症的人身上,眼下能不能撑得过去,完全要看徐子谦个人体质了。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丁小钱等到医生进行过紧急处理从重症监护室里面出来以后,拦住了对方,轻声询问着。
医生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丁小钱身后的徐子豪,徐子豪连忙说:“这是我哥未婚妻。”
“家属的话可以。”医生冷冰冰地说着,随即又立刻去忙了。
丁小钱感激地看了徐子豪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推门进了重症监护室。
屋内的温度比走廊要略微高一些,两个护士刚刚为徐子谦换过尿袋,又帮他把冰袋换过一次,忙完之后悄然的离开了。
丁小钱安静的站在一旁,一直到那两个小护士都离开了,这才缓缓走到床边。
重症监护室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是各种监护仪器,连把椅子都没有。丁小钱走到床边,缓缓的蹲下,让自己的头轻轻靠在徐子谦的脸庞,不管他湿漉漉的汗水蹭了她一脸。
“你知道吗?最开始刚听到你受伤消息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来之前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工作方面关于这次案子的重要线索和分析过程我已经做好了报告发了过去,家里这边我已经给大哥二哥留了消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是幸福的,告诉他们别为我担心。
你别说我固执,我也不是矫情,既然选定了你,那就是你。我知道我很笨,我脑子并不灵光,以前我自诩聪明,从跟在你身边开始,我认识到了自己很多的不足。每次都是你指点我,教会我,看事情不能太钻牛角尖。其实我都知道,很多问题你虽然不说,但你都看得透彻,很多次都是你提点我,我才如醍醐灌顶。
我确实很固执,我也很矫情。我固执的除了你不会去选其他人,我矫情的没有你我就没办法继续生活下去。我没办法替你继续活着,没办法一个人过两个人的日子。
对我来说,当警察是我这辈子的梦想,我好像从来都没告诉你,跟你在一起,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如不能同生,我愿与你合葬在一起。”
丁小钱声音轻柔,软软的,如诉如泣。她不知道徐子谦能否听到她的话,但她坚信他能听懂她的心。
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徐子谦的脸庞,因着连日来的忙碌,徐子谦的胡须几乎布满了半张脸,那略微扎手的胡茬却让她没有半分的不适感。
“要是你醒着,听见我这么说,一定会很生气是不是?一定会告诉我如果没有你,我要好好活下去,找个优秀的男生在一起,对不对?”
她用脸在他的手指尖上蹭了蹭,好像讨好主人的猫咪似得。她轻轻捧着他的手,小心避开他手指上夹着的仪器,平静得异常,平静得不自然。
“爷爷年岁大了,你不能让他替你担心,答应我,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丁小钱笑看着徐子谦,视线却逐渐地模糊了起来。两行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染湿了她的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掉到面前病床床单上,瞬间晕开。
“徐子谦,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你希望我幸福,就赶快醒过来。否则,我一定会陪你去走另外一条路的。”
嘀嘀嘀嘀——
床边监控仪器忽然发出刺耳的声音,丁小钱陡然抬起头来,看着上面骤然开始发生变化的数字,之前所有强行表现出来的安静瞬间崩塌。
"屋檐下文学网"温馨提示:请牢记本站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