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第一场雪后,她对杂锅子的渴望,已经到了吞咽口水的地步。
白子戚目露狐疑之色,却立刻被他掩饰起来。杂锅子?这东西,只有胡颜一人吃过他做得杂锅子,也只有胡颜一人知道,他将这东西叫做杂锅子。他不信,胡颜会和婆婆说这些。怀疑,再次深种人心。
曲南一三分感慨七分戏谑道:“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白茂才竟然会做此等美味。还真是巧妇……哦,巧夫。”搀扶着胡颜,柔声道,“婆婆坐,咱们今天也尝尝这杂锅子。”
白子戚横了曲南一一眼,暗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杂锅子是他曲南一准备的。
以往,白子戚从来不屑嫉妒曲南一,可在婆婆这儿,明显喜欢曲南一不喜欢他,他的心里就有些失衡。这种心里十分微妙,不好寻原因。若非要追根究底,只能说,婆婆就像胡颜老了以后的样子,让他有种错觉,他在陪她一同变老。因此,格外不喜欢别人跟着参合。
燕凡尘是真的想赶人,但却不知…… 婆婆还有多少时日。若她只想看美色吃美食,自己忍忍又何妨?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吭声,坐在胡颜身边,与曲南一各占胡颜左右。
白子戚在曲南一身边坐下。
花青染坐在白子戚和燕凡尘的中间。
胡颜嗅了嗅空气中食物诱人的味道,透过氤氲水汽看着身边的四人,心中好似暖阳,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两分,道:“此景此景,真想……小酌几杯。”其实,她想说吟一首诗来着,但一想到自己那极具特色的打油诗,还是歇了这种心思。
燕凡尘道:“太阳倒壶 ‘不醉’来。月亮去取个软垫。”
太阳和月亮一直候在不远处,偷偷窥视着四名美男子,听到燕凡尘的声音,立刻行动起来。二人撒丫子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太阳拿着软垫,月亮端着酒水回来了。
软垫坐在屁股下,“不醉”斟满酒杯。
燕凡尘挥退太阳和月亮。
曲南一打趣道:“这名字起得还真有几分趣味。”
燕凡尘看向胡颜,毫不吝啬地送出一顶高帽,道:“婆婆是个妙人。”
曲南一道:“我怎么记得,我们燕大当家的,从不喜欢奉承人。”
燕凡尘淡淡道:“我是不喜欢奉承人,所以…… 我赞美婆婆,素来情真意切。”
曲南一微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变了许多,有趣很多。”随机补了一句,“我可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婆婆会说好话的。”就是在说,婆婆是好人,所以他也只对婆婆说好话,对燕凡尘,只能说鬼话。
白子戚将肉片倒入锅子里,然后夹出一片烫熟的肉片,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沾了些小料,隔着曲南一,喂给胡颜。
胡颜微愣,本想拒绝,但在看见白子戚那张没有任何表情地脸时,还是张开嘴,吞下那口肉,慢慢咀嚼着。想要让自己记住这个味道。生怕在昏昏沉沉的某日,忘了。
燕凡尘拿起筷子,冷声道:“曲大人还是没变,仍旧那么呱噪,像个长舌妇。”
胡颜忍笑。
曲南一捧起碗,道:“你不用把我记在心里,还记得那么清楚。有空的时候,想一想,你下次再出现,用什么名字好。”
胡颜忍笑忍得好辛苦。
花青染学着白子戚的样子,夹了口肉,对曲南一和燕凡尘道:“你们闭嘴!菜上都是你们的口水,恶不恶心?!”他隔着炉子将肉送给胡颜。
胡颜张嘴咬住肉。
白子戚不悦道:“你倒是会献殷勤。”
花青染冲着胡颜一笑,样子格外的美好。他道:“我孝顺老人。”
“噗……”胡颜一扭头,喷了。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
胡颜缓了一会儿后,才幽幽道:“幸好不是假牙,不让也得一起喷雪里去。”
众人忍笑……
没忍住……
一时间,其乐融融。
胡颜眯眼笑看着四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暗道:不枉此生。
胡颜被服侍得通体舒畅,一顿饭吃下来,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岁。
她笑着笑着,视线渐渐模糊。
昏昏沉沉中,胡颜还想着:若自己仍旧年轻貌美,被这些美男子围着喂食,那绝对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当然,最好把几弄得大一圈,好坐下司韶和封云起。
她的眼皮缓缓闭合,身子在杂锅子的热气腾腾中滑向地面,心在众美环伺下留下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