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地将我打发,是不是……我的感情太低贱,让你不屑投来一眼?”
胡颜的身体微震,唇瓣动了动,无声地唤着他的名:“南一……”
曲南一突然发狠,就要往屋里闯。
封云起却身形一转,堵在门前,不让任何人进去扰乱胡颜的心。若她再变,他怕自己……会发狂,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死!是的,亲手,杀死。
曲南一一拳头打在封云起的脸上,红着眼,吼道:“出来!”
封云起非但不躲闪,反而眸光闪烁如黑曜石,泛着点点激动的光。
曲南一疯了,一拳头打在了封云起的腹部,嘶吼道:“出来!”
封云起闷哼一声,却还是不动如钟。
曲南一再次扬起拳头时,胡颜的声音终于从遥远的地方飘进,她说:“让开吧。”
封云起不让。他不敢再赌。让他们打几拳,出出气,无所谓,但若让出位置,失了胡颜,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何等疯狂之举。
胡颜轻轻拍了拍封云起的肩膀,道:“你且站在我身边,陪我一同面对。”
一句话,让封云起的唇角扬起。
那笑,生生刺痛了花青染等人的眼。
封云起挪开身,露出那残破的门。
门里,是头戴幕篱的如颜。
她穿着乳白色的宽大衣袍,迎风而来。衣袍鼓动,好似随时会乘风归去。她站在封云起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又无比的和谐。
曲南一和花青染,都知道胡颜喜欢艳丽的红色,所以穿着红衣而来。凡尘东家和白子戚误以为封云起与胡颜要大婚,所以穿着红衣、拿着匕首和枯骨而来。可笑的是,此刻见到一身白衣的胡颜,才发现,自己的百般心思,都不如封云起与其般配。
呵……多么可笑!
封云起攥住胡颜的手,那副样子,多么深情!呵……
胡颜环视众人,幕篱下的脸,隐隐约约,透着绝色的模样。她说:“你们总希望得到独一无二的我,而我却不能坐拥多情实则狠心。感情之事,总有胜负。你们若是君子,便挥挥衣袖离去,娶妻纳妾,各自过活。我与云起要离开这里,策马江湖,与各位永不相见。”
胡颜的话字字清晰,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成了一团团的雾。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迷茫,好似听不懂。
花青染道:“姐姐,我听说,你在不久前,刚用了这一招赶走所有人,结果,一转身,却将封云起也抛弃了。为此,封云起一病不起,再次醒来后,便少了十年记忆。你这一次,还要害他吗?”
一直美滋滋的封云起突然警醒,不但攥紧了胡颜的手,且目露狐疑之色。是啊,她昨晚还抵死不从,今天怎么就突然想通了?
没有人能看得清胡颜的表情,却觉得她在浑身冒凉气。
曲南一的心,微松。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竟然肿成一片,咽口水都痛。
白子戚道:“听闻花道长此言,真是令子戚茅塞顿开。”转眸,看向胡颜,眼神明明灭灭,三分锐利、三分狠厉,外加六分疑惑。
再见白子戚,胡颜的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声叹息,随风而去。
凡尘东家一扬手,将匕首扔到胡颜的脚下,发出咣当一声。他说:“取下幕篱,让我看看你到底多无耻!或者,让白剥皮,剥下你的皮,看看有多厚!”
胡颜的视线落在凡尘东家的身上,看清了他的打扮,心突然就是一颤,慢慢颠出三个字——怎么会?!
随即,释然。
为什么不会?
若不是早有所怀疑,怎么会留其活口?这个……折辱她的人呐。
胡颜轻轻闭上眼睛,攥紧手指,忍住眼中的泪水,不让其掉落。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说话。他们心怀希望,却不知,她的希望被无情地斩杀了。她哪里还有希望给他们?
胡颜干脆一横心,掀开幕篱,露出脖颈,让他们看见那上面的吻痕。
她说:“我已是封云起的人”手一抖,放下幕篱,“你们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转身进了屋子。
黑暗,将她吞噬。
封云起直接道:“关门,送客!”
没有人继续争闹不休,皆退出了封家,游荡而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胡颜有多看中她的处-女-身,她肯将其给封云起,便是托付了终身。若封云起用强,今日决计不是这个结局。她,是甘愿的。
一声甘愿,碎了多少人心?泪了多少痴?残了多少情?
封家,胡颜独坐在帷幔里。
她取下了幕篱,露出一张悄然爬上皱纹的脸,以及一头半百的长发。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老。
可惜,皱纹证明,她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