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般,凉透了。她感觉到了无望,深深地无望。她终于相信了胡颜的话。她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无论如何,她活不了了。她的贞洁没了,她没脸活下去了。
这一刻,她后悔了。为什么离开胡颜?若跟着她,她真的会见死不救吗?可惜,她太蠢了。用了最笨、最蠢的方法,换来了无止境的羞辱和折磨。她想死。
突然,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喷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溃散的意识一点点拉了回来。
她听见了惨叫声,以及求饶声,还有……血。那是腥臭的、滚烫的、令人作呕的血!那些血,喷进了她一身。她很害怕,却又觉得开心。死了,太好了,他们都死了!
映冉看着胡颜用那锋利的指甲,割开他们的喉咙。那么决绝,不留情。以往,她一定会觉得胡颜太恐怖。可今天,她竟觉得欢喜。心跳得有些快,砰砰地好像冲出喉咙。她慌乱地提上亵裤,穿好衣裙,随手捡起一根木棍,照着那些人的脑袋砸去。她不知道自己砸得是活人还是死人,总之,一下下,一下接着一下,不肯停歇,直到……直到胡颜按住她的手,扔下那根鲜血淋淋的木棍,抱住她。
映冉哭了,哭得歇斯底里。
她在胡颜的怀中,用染血的手扯住她的衣襟,依靠着胡颜的力量,萃取着胡颜的温暖。
胡颜的身上一直很冷很冷,可这一刻,她却觉得格外温暖。她想睡一觉,就睡一觉,醒来后,也许会发现,今天所发生的事都是假象。
映冉哭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
胡颜松开映冉,一转身,背起他,往回走。
黄之娆躲在树后,仅露出半个头,看着那满地的尸体,惊悚道:“你……你连自己人都杀?!”
胡颜环视四周围那些所谓的自己人,道:“逆我者,亡!”
胡颜半弯着身子,背后还背着一个昏迷的映冉,却没有人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地上躺着十多具尸体,都是自己人。
寂静无声中,胡颜踏着清雪,走向马车。围观的恶人们纷纷让开路,且弯下腰,做出臣服的样子。
黄之娆望着胡颜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像做她的人也不错。至少,她是真的护着自己人。这么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儿。那些恶人,哪一个不是她的自己人?对自己人都能下得去狠手,更何况对他?黄之娆打了个冷战,终于开始畏惧胡颜了。胡颜嗜杀,与红莲尊主一眼凶狠无情。黄之娆打了个冷颤。
胡颜将映冉放到了褥子上,花青染伸了伸脚,将胡颜轻轻踹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胡颜看着好笑,于是照着他的腿拍了一下。
花青染攥住胡颜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胡颜道:“怎么不说话?”
花青染用下巴点向映冉,其意十分明显,映冉在,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胡颜心中一暖,捏着花青染的下颚,凑上自己的唇。在即将贴上他的唇瓣时,却突然停下,放懒般一翻身,往他怀里一躺,喃喃道:“我救了她的性命,却救不了她的心。”人活着,心死了,胡颜不知道自己做得是对是错。
花青染不说话。
胡颜用胳膊肘拱了拱他的腹部,道:“说话。”
花青染淡淡地嗯了一声,三分乖巧,七分宠溺,让人心中欢喜。
胡颜轻叹一声,道:“睡吧。”用屁股顶了顶映冉,扔了张被子到她身上,便抱着花青染睡了。
夜里,她的僵尸血冷之症发作,眸光幽幽地望着映冉的脸,无数个恶毒的念头闪过,最终却化为一声轻叹。她终究不想做一个令自己不喜的人。心中那点儿可怜的善良,就让她将其珍藏吧。若好人不能善终,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值得期许。话说,她吸食了那么多坏女人的命,竟然没变得更坏,真是……本性善良啊。
胡颜一边夸奖着自己,一边闭上了眼睛,猫进了花青染的怀里。
一声炸雷突然响起,吓得车外众人纷纷蹦起来,以为山崩了。毕竟,现在这个鬼天气里,怎么可能出现炸雷?
然而,并没有异样。
众人又纷纷钻入简易帐篷里,躺在席子上,裹好披风。
马车里,胡颜缓缓睁开眼睛,道:“没把自己劈焦?”
半晌,花青染才低声道:“拿错符了。”他要拿得是烈焰咒,结果……却扯出了惊雷符。幸好,他是个半吊子,不然非得劈死自己。
胡颜裹着被子,呵呵地笑了起来。
花青染痛得呲牙咧嘴,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也挺佩服自己,总出状况,却还能一直活着。也许,所有的倒霉都是为了积攒今日地福气。遇见她、尾随她、陪伴她、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