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抿了抿唇,坐在那里半晌不吭声。
儿子还活着,她已然知道了。
可丈夫……她听说是阿宝亲自将丈夫的头颅从敌军大营之中夺回来的,定然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生辰……阿宝定然想念祖父和父亲。
此时,白卿言正立在的白氏祠堂白家众多牌位前,单手捂着心口,一手执香……对准摇曳烛火点香。
祠堂院外大门紧闭,郝管家和卢平带白家护卫守在白家祠堂之外。
重檐庄重的祠堂,六扇黄花梨木雕花隔扇敞开着。祠堂内从檀木横梁上垂下的垂帷,被铜钩勾在柱础仰莲的黑檀木柱两侧。立在祠堂内左右两侧高架之上的几百盏铜制莲花油灯火光摇曳,将庄重肃静的祠堂映的暖色融融。
众多被擦的干净黑亮的牌位最前案几之上,鎏金博山香炉升腾起袅袅白烟。
烛光忽明忽暗映着白卿言苍白无暇的五官,越发显得她眸色深幽,眸色坚毅。
她将香点燃,用手将三只香上的火苗煽灭,双手恭敬将香举过头顶,插入香炉之中,跪在蒲团之上三叩首,捂着疼痛不止的心口跪坐在蒲团上,静静凝视祖父和父亲的牌位,眼角似有泪水莹莹。
那些琐碎的往事,仿若惊尘,让她想起十五岁笄礼,那时她随祖父父亲出征在外,并未办什么笄礼……
那日,也是今日这般,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她与爹爹在祖父的帅帐之中,为她挑选小字。
正午耀目光线从大帐外照射进来,她与父亲跪坐在祖父案几前,看着祖父写于纸上的那几个表字,父亲眉头紧皱,抬眸看着祖父:“爹,你给阿宝起的这都是什么字,鸣山这哪里像个女儿家的小字!还有这个……鸣岐,爹您这不是胡闹么,儿子这一辈从岐字,阿宝取字要避忌才是!”
祖父手指点了点那张写着鸣山的字,道:“所以我这不是改成鸣山了么!”
父亲满脸的不情愿,只能问:“好好的女儿家,小字鸣山……这是个什么说头,我看还是我选的好,就叫长安最好!长安长安……从长久平安,阿宝你说呢!”
不等她开口,祖父便又道:“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这便是我为阿宝取的小字说头,阿宝虽为女子,却天生将帅之才,吃得了苦,又对自己狠得下心,将来只要阿宝不单单囿于后宅,必能在这乱世争雄争霸,以女子之身扬名疆场,成为白家先辈那样让后人敬仰的将军,成为我国公府……乃至大晋国最耀目的女子!”
白卿言喉头翻滚,脑海里全都是祖父望着她时眉目含笑,满含期望的模样。
后来,她的小字最终没有定下。
祖父为她取小字“鸣山”是寄予厚望。
父亲为她取小字“长安”是父女情深。
她咬紧了牙关,抬起含泪的眸子望着祖父的牌位。
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
而新朝之兴,必始于朔阳牛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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