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声鸟雀的鸣叫,感觉也是在附和老妇的歌声。
老妇人一遍遍的唱着,有压抑有高昂,用沙哑的嗓音驾驭着这古老美妙而的歌谣。颤抖的双手抓着王家林,疼的他呲牙裂嘴,但是他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思考这首诗歌存在的时期。
直到老妇泣不成声,牛车上下来的老者,一抖深衣下的袖管,也开口唱了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老者一开口就是这首把妹诗歌《蒹葭》,这下可让王家林确定自己大概就是在春秋战国时期。
老者一曲唱罢便不再多言,只是向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上前。
王家林来回扫视着一对老人,腹诽着两人为老不尊,一见面就唱情歌,肯定要教坏小孩子的。又看了看茫然无知的总角小丫头,暗叹自己瞎操心。不过栗娘倒是看着那牛车边的老者,一脸的艳羡和崇拜。
“莲娘,好久不见。”,老者双手从深衣的袖口探出,拱手作揖,激荡的情绪隐藏在平静的语气中。
王家林这时才知道老妇的名字,一脸好奇的盯着她,看她下来会当着子孙的面会有什么举动。
莲奶奶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局促的扭着王家林的手臂,让其挡在自己身前,才慢慢的开口道,“鸣老哥,又来采诗了吗?”
老者回忆起初见时莲娘那青春娇俏的风貌,在对比着当前的身影,心中顿时倍感落寞,“是啊。又是十年一次的采诗!”
“十年了!哎!又一个十年了。”,莲奶奶的视线越过王家林的头顶,投向老者,看着他依然整洁的衣物,面容却愈加沧桑,便开口感叹。
又是一阵春风拂过,青铜铃铛被拨弄的调笑不已。
小孩儿们可不管大人这些被时光酿成淳酒的沧桑回忆,吵吵嚷嚷的要取下铃铛玩。
“鸣爷爷,我能玩一下那个铃铛吗?”,活泼的杏儿一指木杆顶端的铃铛,开口索要。
栗娘赶紧拉住杏儿的手,阻止女儿不礼貌的行为。
“这样吧。今晚我住在你们家里,铃铛给你玩一晚上就当作报酬,如何?”,老者也不在意自己的礼器被孩子把玩,一把抓住杏儿的小手,和蔼的说道。
“鸣老哥,不用通知县里和三老吗?家里粗鄙,恐无法接待。”,莲奶奶似乎有些不愿意老者进自家的门。
“没事,就这样吧。”,鸣老头大手一挥就替众人决定,语气不容反驳。
莲奶奶还是有些犹豫,就把借口找到了王家林的身上,“这白胖小子并不是自家子孙,可能是走失的,我们还要在此等候他家人寻来。”
王家林听罢心思急转,考虑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一关蒙混过去,好有个立足之地,凭现在的身板虽然有些力气,但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还真不知会沦落成什么样子。
鸣老头把王家林拉到手边,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相貌和穿着,脸色一阵诡异,凭他走南闯北采诗的丰富经历,居然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何地的穿衣风俗。
“小娃娃,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地?”,鸣老头看王家林细皮嫩肉,不似清苦人家的孩子,猜想受过启蒙,开口询问道。
王家林琢磨着之前一对老人的对话,感觉鸣老头似乎是官面上的人物,如果自己再以沉默应对有可能会被他直接送到官府,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鸣爷爷,我只记得自己叫王家林,但是其他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王家林一只手卖力的揉着自己的头顶,努力的做出苦恼的表情。
王家林的演技稍显稚嫩,并不能完全让鸣老头信服,要不是仗着年纪小,可能就会穿帮。鸣老头听完没什么反应,倒是栗娘突然上前抓住王家林的手臂,似乎是要到死都不放手。
莲奶奶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就不再反对。
“那走吧。小娃娃的事情,等回去在说。”,鸣老头也不再说什么,吩咐众人回家。
栗娘一手牵着王家林的小手,一手牵着鸣老头的牛车,脸上说不出的欢喜。王家林则牵着耕地的老黄牛,深一脚浅一脚的被拖着走在羊肠小道上。
牛车上坐着一对老人和一对小丫头,老人们相顾无言,小丫头却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铃铛动听的声响,就连喜欢沉默的桃子都活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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