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价钱可讲!
面对汉人的狮子大开口,且居且雕难很明白,不管是他。还是单于庭,都只能挨这一刀子!
将这些事情吩咐下去后,且居且雕难,打起精神,准备前往少府,跟汉人继续扯皮。
没办法,现在的局势,摆明了,就是汉人知道,匈奴不可能在现在对汉朝有什么大的行动,而汉朝却可以对匈奴有所动作。
攻守之势,已经改变。
就这样,在扯了几次皮后,汉匈终于就边境上的问题,达成了一致。
汉匈之间,重新签署了一份类似备忘录的协议。
协议重申了去年签订的汉匈合约,强调,长城之外,引弓之民,单于治之,长城之内,冠带之室,汉皇帝统治。
匈奴与汉,相互尊重对方在各自领域的地位与权威。
相互不干涉对方的行动,且了解和支持对方在各自领域内的自由行动。
汉室在边境问题上退了一步,不再要求一定要交出首恶者,但作恶者,必须得到惩罚。
而匈奴同样也退了一步,不再坚持‘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态度,同意向汉朝交出十位作恶者的脑袋。
至于这些脑袋的主人是谁,汉与匈奴都明智的不去提及。
于是,匈奴与汉,各自都保存了自己的面子。
在这个协议达成后,长城的互市贸易,重新开放。
只是,协议签订后,且居且雕难就对自己的左右道:“汉匈两国,十年之内,必有一战!”
作为匈奴贵族中难得的清醒者,且居且雕难,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平城之战后,匈奴与汉,彼此都是很不服气。
之后数十年,汉与匈奴之间的战争,则加剧了这种气氛。
汉人始终念念不忘平城之耻,吕后之辱。
反观匈奴,却依然沉浸在过去的胜利和自己的强大之中。
以前,且居且雕难,还没有什么感觉。
他觉得,汉朝人有本事就来草原上呗。
只要汉朝不具备进攻草原的能力,那他们就算是再怎么有怨气,也是白搭。
匈奴骑兵能从广阔的汉匈边境上,不断的打击汉朝的防御薄弱点。
但在汉朝这些日子,让且居且雕难感到恐惧。
他看到了从萧关到长安的轨道马车。
一辆重载运输马车,一次就能将数千石的物资,从长安运抵萧关。
而汉朝,现在开始修建从萧关到晋阳的轨道。
一旦这条轨道竣工,这就意味着,汉朝具备了向长城防线进行快速增援的能力。
这也就罢了。
真正让且居且雕难恐惧的是,汉朝骑兵的规模。
他曾经听过过去的使者描述过的汉朝内地军队。
基本上都是步兵,骑兵很少见。
但这次来长安,且居且雕难。一路上,都看到了许多巡逻和训练的汉朝骑兵。
虽然他们的骑术很粗糙,战术也很简单。
但量变最终一定会导致质变。
最重要的是,且居且雕难很清楚。汉人是农耕为主的国家,他们主要依靠人力来工作。
那些使团中的汉人,也曾经跟他说过,在汉朝,养一匹战马的成本。等于养五个士兵。
汉朝的皇帝,养这么多的骑兵,总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吧?
他们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和精力,维系和增强自己的骑兵部队,肯定不是拿来当防御力量使用的。
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汉朝人处心积虑的在准备着战争。
而单于庭,对此茫然无知。
这让且居且雕难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这个世界上,清醒的人,都是最痛苦的人。
且居且雕难也是如此。
他清醒的看到了未来的战争,但。他没有办法去告诉单于庭:汉朝在准备战争,大单于,请速速决断!
因为,整个王庭,都认为,汉朝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对匈奴发动战争。
大匈奴控铉四十万,天下无敌。
西方的部族,更是沉浸在对西方世界的征服与奴役之中。
他们不想也不愿意将他们的力量抽回幕南,在长城脚下跟汉朝的乌龟壳年复一年的拉锯。
且居且雕难很明白,他假如这么说。一定会被人笑话,甚至打压,乃至于排斥。
现在的单于庭,西进才是政治正确。
特别是知道了月氏人的行踪后。西进更是成为了单于庭的主流意见。
任何提议南下的人,都会被怀疑是给右贤王张目,为伊稚斜说话。
甚至,就是同在使团中的其他匈奴人,也对且居且雕难的看法,非常有意见。
汉朝主动进攻大匈奴?
开什么玩笑?
汉朝的长城。就是汉朝人的睾丸,大匈奴的无敌铁骑能一年四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照顾那些长城脚下的城市和城镇。
一旦战火重燃,汉朝人承担得起这样的伤亡吗?
当年平城之战,还有河南之战,汉朝人都取得了优势,但那又怎样?
还不是只能乖乖的和谈!
对此,且居且雕难,嗤之以鼻。
若是河南之战前,甚至是三年前,汉朝内部不稳的时候,或许会是如此。
但可惜,河南之战后,匈奴人就在汉朝国内失去了立足点。
而三年前吴楚失败后,汉朝没有内患,就能集中一切力量,专心致志,针对大匈奴。
现在的汉朝,就如同一头幼虎,匍匐在草丛中,冷眼看着狼群捕食。
狼群却以为它还没长大,不具备威胁。
但,且居且雕难知道,当这头幼虎从它匍匐的草丛中走出来的时候,它肯定会让狼群大惊失色。
因为,它马上就要成年了。
它要取回失落的王冠。
那个秦帝国长城军团回防国内后,落在了草原的王冠河套。
从河套地区,向汉朝进攻,骑兵能在三昼夜,就前进到萧关。
但同样,汉朝骑兵,从萧关出发,三天后,就能出现在河套。
而河套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一旦汉朝控制河套,整个幕南,所有的部族,都在汉朝的打击范围之内。
且居且雕难很容易的就能得知,一旦汉朝开启战争,河套,肯定是他们的主要进攻方向,甚至是唯一的进攻方向。
只是,匈奴国内,谁会相信他?
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他自己,若不是亲自来到了汉朝,看到了汉朝的变化和逐渐强大。
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这个五年前,还在匈奴骑兵的打击下,只能被动防守,甚至,最后还要屈辱性的接受匈奴的一切条件的国家,在五年后,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且居且雕难忧心忡忡的长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他的地位太低了,别说是影响单于了,就是王帐里的大当户,估计也很难单独见一面。
“难道,我大匈奴未来注定要败在汉朝人手里?”且居且雕难推开窗户,看着窗外北阙的风光。
阳光之下,汉人的街道,繁华而热闹。
一排巡逻的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从街道中央走过。
几个汉人士族模样的男子,凑在一颗柳树下,窃窃私语。
且居且雕难的视力很好,虽然隔的很远。
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几个男子的模样。
其中一人的样子,让他看了神色聚变。
“这不是那位被大单于送来汉朝当礼物的奴隶?”且居且雕难非常意外:“他怎么会如此打扮,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