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毕竟,半渡而击,这是常识。
只是,汉军此刻渡河的兵力,不过五千多人。
其中,骑兵不足两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河段虽然宽阔,厚厚的冰层足足延绵了四五里之长。
汉军一次可以过河数百骑。
但是,过河的速度却是很慢的。
因为冰面太滑了,汉军不敢走的太快。
多数骑兵都只能下马,牵着自己的战马,小心翼翼的过河。
倒是步卒过的很快。
这些步兵,顺着浮桥和冰面,在一个多时辰内,就有三千多人抵达了河阴一侧的河岸。
并且立刻开始修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这个工事很简单,就是沿着河岸北方三里多地的灌木丛和一道微微起伏的小山丘,放下了拒马等障碍物,同时在河岸一侧的一个山丘背面,建立了一个弓弩兵的阵地。
一千多弓弩手,列阵在山丘脚下。
已经过河的两千陌刀兵,则披着重甲,持着陌刀,站在弓弩手之前。
忠勇军和棘门军的六个司马的骑兵,分散在这个阵列的两翼。
远方,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现在,匈奴骑兵距离汉军阵地,大约只有七八里了。
在这个距离上,汉军的士兵们,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那些匈奴人的样貌和马蹄的轮廓。
“这可是一支强敌啊!”郅都望着已经越来越近的匈奴骑兵,他对站自己身旁的陌刀都尉韩贞道:“君可有把握击退他们?”
对陌刀这种没有经过实战考验的兵种,郅都还是有些不放心。
但,现在,汉军主力还没有过河。
只能寄希望于这陌刀兵能发挥奇效了。
韩贞闻言,抬头捋起自己额头上的发须,笑道:“将军就请看我陌刀丈夫的才能吧!”
他微微抬眼,打量着那支已经越来越近,最迟一刻钟后,就将与汉军交战的匈奴骑兵。
这确实是一支不错的敌人。
他们的阵列紧密而有秩序,左右同袍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
这显示出,他们有着不错的骑术和相当默契的配合。
但……
韩贞走下山坡,戴上自己的头盔,命令陌刀军阵之中的军乐团:“擂鼓!为我军壮威!”
自马邑之战后,虎贲卫和羽林卫就养成了随着鼓点的节奏而进军的习惯。
伴随着鼓点,韩贞放下头盔上的面罩,只将双眼暴露在外。
这种胸甲骑兵的战盔改良而来的陌刀兵专用战盔,很受陌刀将的欢迎。
坚固的铁盔足以保证军人的头部安全,而高挺的长缨,则能告诉全军——你们的长官在此。
“各司马、队率听令:准备作战!”韩贞嘶吼着嗓子大喊起来。
他的嗓门特别大,几乎如同冬雷一般。
这大概也是祖传的秘诀了。
当年,韩贞的祖父韩襄,就是高祖麾下嗓门最大的那一个,因为作战勇敢,还曾经做过汉家的上郡郡守,其后因击项羽西魏地,而被拜为棘丘候。
不过,因为嗓门太大,而且脾气暴躁,其先祖刚刚到手的列侯爵位才捂了四年就飞掉了。
好在,老韩家有自己的独门绝活。
韩襄当年起家的时候,就是以执盾队队率投奔的高祖。
顺便说一句,在投奔高祖前,老韩是秦帝国的一员。
还曾经跟着王离干趴了陈涉。
所以,老韩家虽然丢了侯国和爵位,但靠着一手重甲盾步兵的使用绝活和训练绝活,一直活跃在汉家军伍之中。
不过,随着时代发展,重甲盾步兵和战车渐渐被淘汰。
韩氏也因此走了下坡路。
六年前,当今天子开始着手成立羽林卫和虎贲卫时,韩贞立刻报名。
成为最初的三百羽林卫之一。
其后,随着羽林卫不断扩大,地位不断提升。
特别是天子决意在羽林卫和虎贲卫各自扩充了三千陌刀兵后,韩贞因为对陌刀兵理解透彻,从而被任命为羽林卫的两位陌刀校尉之一。
当汉军决意发起高阙战役,他又被调到了郅都麾下,成为了这支三千余人的陌刀兵的都尉。
走到这一步,韩贞就已经走到了当年自己的先祖的地位。
汉家虽大,但都尉这一级别的武将,不过百余。
而整个羽林卫和虎贲卫,加起来也才六都尉。
韩贞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前方已经在四里外的敌人。
他抓住手里的陌刀,对着左右呼喊道:“诸君,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一个个司马、队率,跟着大喊起来,鼓舞着士卒们。
韩贞将自己手里的陌刀平举起来,长长的刀身向前延伸,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了陌刀的握槽,感受着从刀柄处传来的粗糙感。
他对自己的左右说道:“传令:全军以迎击阵列展开!”
“迎击阵列!”一个个军官大声嘶吼。
整个陌刀兵的军阵,在片刻之后展开。
两千多陌刀兵,排成一个相对疏松的军阵,伴随着中军的鼓点,一个个军官将自己的胸章和背幡佩戴正确。
然后,他们带着自己的士卒们,踏着鼓点,缓缓前进。
“不要紧张!”伍长们安慰着有些不安的士兵:“就跟训练的那样,让我们将这些匈奴人撕成碎片!”
但士兵们却还是紧张。
远方,匈奴的骑兵已经高速冲过来了。
他们似乎觉得,这支举着奇异武器的汉军是来送死的!
毕竟,在这之前,整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任何步兵,敢主动向一支进攻的骑兵发起攻击。
更何况,这支汉军的人数远远少于己方。
匈奴人很有经验,他们知道,怎么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当他们开始靠近汉军时,他们集体从嘴里发出阵阵的恐吓和威胁的怪叫,同时挥舞着手上的青铜矛,极尽可能的做出种种虚张声势的动作。
陌刀军阵中,许多新兵因此变得更加不安起来。
毕竟,数千骑滚滚而来,他们的气势,就像山洪,就像冰川,就像潮汐。
凡人很难不生出胆怯和害怕。
更何况是这些没见过血的新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