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军事和经济的大后方之后,孙大先生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以前的一套,根本就行不通。这才有了念头要在广州创办军校,组建自己的军队,可从军校创办到军队的形成,都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想到在众多军事人才之中脱颖而出,就必须要在上头有关系。可王亚樵手下的几个有军事才能的弟兄,没有一个有这份本事的。就算是去了广州,也是被本土派系和‘国党’嫡系所排挤的结局。而且他们也很少参加‘国党’的活动,一方面是不知情,另外是早年参加都是在地方上,缺乏知名度。除了王亚樵之外,没有人能够被临时大总统他老人家记住名字的。
等于是铁定的边缘人的身份,去了广州也是不上不下,蹉跎岁月。甚至还有可能被误解成为是北洋余孽的身份,来广州刺探情报来了。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国党’对敌人够狠,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是,他们对自己人更狠。死在自己人手上的‘国党’高层就不在少数。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冤魂就更多了。
客死他乡,还是被冤死的,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留在卢永祥这里,至少还能带兵,至少是学有所用。
方方面面都让他考虑到了,如同是古代名士一般,洒脱地挂印而去,却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办理的井井有序,这让曾经是他同僚,最近晋升为他上司的夏兆麟也不由的感慨不已:“古代名士也不过如此。”
当然,王亚樵不是名士,他也做不来名士。
至少,古代的名士是绝对不会成为帮派的创始人,带头大哥的。他只是将弟兄们方方面面的困难都考虑周详了而已。可是再周详的安排,也不见得会面面俱到到每一个人,有人面上不说,内心感激;有人情绪激动,仿佛被骗走了手中糖果的孩子,怒气冲天;也有人为王亚樵的决定暗自惋惜。
镇江第3师驻地,师部。
王亚樵的忠实小弟龙林,一如既往的江湖草莽的打扮,他瞪着一对牛铃般的大眼,仿佛要吃人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余立奎等人,突然炸雷般大骂起来:“一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初大哥收留你们,我就看出来了,你们这些家伙脑后都长了反骨,亏你们说得出口,追随大哥左右,不离不弃。带把的就说一句,这个破官,咱不当了,有种吗?”
“现在一个个都当团长,旅长了,舍不得这身官衣了……呸,狗一样的东西!”
郑抱真坐在一边直皱眉,见龙林说话实在不像话,就来打圆场:“龙林,少说两句,大哥走了,兄弟们的心里都不好受。大哥临走的时候也嘱咐过,尊重大家的选择,用他的话说,他的人生并不是大家的人生,他不能给兄弟们做决定,那样才不负责呢!”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龙林是真生气,他只剩下生气了:“大哥去金陵的时候跟你说的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我看你是巴不得大哥走,好让你去卢永祥面前邀功,巴结上司,好混个师长当当。”
郑抱真要是真有留下来的心思,这会儿估计要翻脸了,可他也是想走的人,自然不会和龙林这样的浑人动气,反而冷笑道:“老子要是走,你敢跳运河游一圈吗?”
“混蛋,你这是想要让我死无对证,连毁尸灭迹的力气都省了。谁都知道老子是旱鸭子,澡盆大一点都能淹死爷。”虽说龙林是个火爆性格,但他可真的一点都不傻,说话间仿佛明白了什么,怔怔地盯着郑抱真道:“老郑,你可以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郑抱真却故意拿乔道:“多稀罕啊!我的决定为什么要跟你说?再说了,我就不喜欢和你这浑人一起赶路。”
“哈哈,这一回路上不孤单了,老郑真有你的,你要是改一改你那好色的毛病,就更好了。”龙林爽朗的大笑起来,拉着郑抱真往师部外走。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唐明大喊:“龙林、郑抱真,你们两个疯子哪里去?”
“去上海找大哥。他就是选的是一条黄泉路,我龙林也跟定他了,就是死,也不让大哥在黄泉道上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
龚春浦心虚的看着龙林远去的背影,眼神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刚才龙林的一席话,让他浑身不自在。这会儿功夫,稍微有些缓和,低声道:“真他娘的晦气,龙林这丧气玩意,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
余立奎叹气道:“少说两句吧,说起来王老大做人光明磊落,我们确实亏欠他很多。别说挨几句骂,挨顿打余某人也是心甘情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