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个不停,万钧和林老实,押着两三百俘虏,渐渐朝着大部队靠拢。
离得最近的部队,由孙可望统领,已经聚集了四百多人。
“敌袭,敌袭!”
“吁!”
蹲在树上的哨兵,疯狂吹着铜哨,孙可望闻讯大喝:“列阵御敌!”
吹着吹着,铜哨声停止,哨兵笑嘻嘻过来报信:“不是敌人,是俘虏押回来了。”
孙可望上前查看情况,顿时也变得沉默。
仔细清点,这股俘虏共有286人。路上押送时听话,见了大部队更听话,全部非常自觉的跪下,脸上带着讨好微笑,眼珠子乱转寻找食物。
直到下午时间,各部在树林外集合。
“将军,还有十多人没回来,可能是追得太远迷路了。”军法官报告说。
于湛说道:“留三十人,继续往西边更远吹号,务必要把兄弟们都带回去。其余将士,跟我回巴达维亚吃饭!”
夜间奔袭树林,阵亡2个大同军、3个浪人,还有20多人负伤。5个阵亡者,都是被荷兰士兵胡乱放枪打死的,而负伤者大部分是黑暗中追击摔倒所致。
总共斩杀敌军500余,俘虏荷兰兵65人,俘虏印度兵923人。
……
巴达维亚。
双方依靠城堡和城市对峙,不再开炮,也不再放枪,战事似乎完全停止了。
副使孙玠私下找到刘汉仪:“大使,该劝降了。拿下巴达维亚便好,不能全歼城堡里的敌军。否则的话,你我乌纱帽不保!”
“为何?”刘汉仪没想明白。
孙玠解释道:“荷兰人在印度的兵力,派了这许多来救援,估计已经被张献忠带兵歼灭了。若是再杀光城堡里的荷兰精锐,荷兰人还怎么在印度立足?特别是荷兰舰队,更不能打得他们太狠。南方数省的货物,很多都要出海,靠荷兰人卖去欧洲。如果荷兰在印度站不稳,江浙、闽粤海商就得急,那里的官员也得急。损失的可不只是商贾,还有许多做工养家的百姓。”
刘汉仪摇头说:“没了荷兰人,还有英国、法国和葡萄牙人。”
“英国、法国和葡萄牙的商船,加起来都不如荷兰那么多,”孙玠说道,“荷兰人必须打,但不能打得太狠。需要一点一点的削弱,一点一点的吞食。要留足够的时间,给各国商贾造更多的船只买货。若是用力过猛,国内的货物就要大量滞销!到时候,江浙闽粤的地方官,怕要集体弹劾咱们擅启边衅。”
刘汉仪反复思考,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个事情我还没想过。派人劝降吧,只要荷兰人投降,就保证不杀他们,还派船把他们运走。”
“我去劝降。”孙玠主动请缨。
总督雷尼尔斯正在巡视炮台,突然得到消息,说是中国人派来了谈判使者。
他来到棱堡往外看,中国谈判使只有四人。
孙玠站前面,身边是翻译官,身后是两个士兵。
雷尼尔斯拿起千里镜观察,顿时感到绝望。那两个中国士兵,手里都拎着脑袋,一颗脑袋来自巴达维亚陆军指挥官,一颗脑袋来自援军指挥官。
不会再有援兵了,只剩一座孤零零的城堡。
竹筐悬下,孙玠被吊上城墙。
雷尼尔斯怒斥道:“你们为什么要撕毁两国的停战条约?”
孙玠微笑道:“擅自攻击中国的属国,面对中国使者的交涉,荷兰完全没有撤出喃吧哇的样子。撕毁条约的是你们,中国出兵没有任何错误。”
雷尼尔斯说:“既然是因为喃吧哇,我们同意交还,请中国军队立即撤离。”
孙玠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家伙,压住怒火没有发作,表情平静道:“阁下如果不想谈判,我可以立即离开,把一切都交给士兵。”
雷尼尔斯语塞,随即色厉内荏道:“那好,我就看看你们还想谈什么!”
孙玠露出不屑的笑容:“我不是跟你谈判,而是跟巴达维亚评议会谈判。把所有的议员,或者议员代表,全部叫到一起慢慢谈。”
雷尼尔斯说:“我是总督,我可以全权谈判。”
“不,你不行,”孙玠重新做到箩筐里,让荷兰士兵把自己放到城外,对雷尼尔斯说,“你什么时候愿意让议会谈判,就什么时候朝着海面放炮三响。”
总督谈判肯定很强硬,议员集体出席,必然疯狂妥协退让。
因为这属于“城下之盟”,议员们是惜命的。最大的黑锅让总督来背,议员们只想离开这破地方,否则就将是弹尽粮绝被饿死的下场。
海军都督府里,有投靠过来的荷兰东印度公司高级职员。
孙玠离京之前,专门去海军都督府请教过,知道该怎么跟荷兰人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