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沉唇边的笑骤然隐去,他站起身,搁下玉箫,箫身敲击红木矮几,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响音。
“赫连……璧?”古不语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涩。
这就是我前生的名字?赫连璧……赫连璧……赫连璧……他摇摇昏沉的脑袋,揉了揉额角。
没有,对这个名字除了陌生还是陌生,丝毫没有半点触动,也没有与之相关记忆。与之相比,他更想知道,浮深,浮深是谁?那些画面里模糊的身影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而这个名字明显比赫连璧——他自己的名字,重要多了,每一念起,他的胸口的酸楚就添一分。
“浮深?”他试探性地唤出口,带着一万分的小心。他不知道他前生做了什么,但隐隐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愧疚。
辛沉周身猛地一颤,他背对着古不语望着窗外,腰背挺得笔直,语气淡泊到几近路人,“皇上唤微臣名讳即可,浮深二字不敢当。”
我前生乃一国之君?古不语皱眉,想起那一身明黄色龙袍。他忽地有些胆怯,谢必安那句话在脑海响起:勾魂狱使,前世罪孽深重,自行悔过仍天理难容,才罚以不人不鬼,司职赎罪。
一国之君能犯下什么罪孽?古不语苦笑,那可能一辈子都数不完,人界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手握生杀大权,弹指眨眼间便有人因此丧生。贤君难做,而荒淫无度的君主倒是信手拈来。自己当年若真不巧是个昏君,犯下的罪过几时能赎完?
“浮……辛沉,实不相瞒,吾辈勾魂狱使,一切有关前生事的记忆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古不语尝试着解释,希望能从当年人的身上知道得更多一些。
辛沉转过身,面色复杂地端详了他半晌,问道:“果真不记得?”
古不语点头。
辛沉轻嗤一声,心里暗道,赫连璧啊赫连璧,你个老狐狸,自己干了坏事自己忘个一干二净,全推了了事,倒也不失保全自己的方法。可是本相呢?当年那些个混账事本相记得一清二楚,就差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凌迟的那个劲儿,可是到现在也没缓过来呢!
然而,与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能计较什么呢?况且,他之前说的赎罪,大概也与本相有些关联,如此一来,也算是受了天罚吧。
他无言看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古不语,长叹一口气,道:“古狱使,忘了,就让它过去吧。既然你已再世为鬼差,就不要再拘泥于前尘往事了。”
从此,本相过本相的逍遥日子,你过你勾魂的照旧日常,互不相欠,两不相干。
相逢一笑泯恩仇?辛沉觉得自己真是宽宏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说得就是自己。
他耸耸肩,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复又坐下来,想再倒杯酒润润喉咙,无奈酒壶已空,半滴都倒不出来。
没酒喝,更觉得憋闷异常,胸中一口气怎么也出不来,他单手扶额,笑了笑,突然猛地跳起来一把摔了那只一看就是珍品的青白釉酒壶。
酒壶触地,碎成片片渣滓,沾着酒液在月光下跳跃着点点亮光。
古不语被突然发作的辛沉吓了一跳,他讶异地挑眉看向他,眸里疑惑浓重,刚想出口询问,辛沉快速欺身过来,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古不语一个不留神被他掐住咽喉甩到墙上,脊梁骨抵着冰凉生硬的墙面,他浑身一个激灵。
“浮……”他垂眸,刚想抬手挣扎,意外地对上一双泛红的眼,淡金色的双瞳在此刻亮得惊人。
“赫连璧,你我之间还有很多帐没算清,你居然敢忘了?”辛沉红着眼眶,咬牙切齿地道,那双眼里,充斥着……恨意?
古不语心下凛然,大概他是遇到债主了吧?看辛沉这副模样,自己前世该是对他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错,他才会如此恨他吧...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