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所为何事?古不语停了下来,默默地盯着紧紧拥着怀中男子的仙君,那股熟悉的感觉萦绕不去。
“古狱使!”有人唤他,古不语收回探究的视线。
一团乳白色的类似于魂影的东西飘到他伞下,五官模糊,看不出人形,若不发出声音,几乎就是一团混沌。
“遗漏魂?”古不语皱了皱眉。
那团魂影似乎开心地转了个圈,靠他更近了,几乎贴着他的胸膛,“正是在下。”
辛沉知道自己死后别提多开心了,尤其是脱得辛离陌的身体后,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去找阎王老儿讨说法了。
“你的魂魄怎的变成如此这般……”不堪?古不语退开一步,拉开距离,凝眸看他,这简直就像是敲碎了之后再胡乱拼凑到一起,杂糅成一团。
“我的魂魄?怎么了?”辛沉声音里满是疑惑。
看来本人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古不语摇摇头。
“你怎么出来了?”
“啊,又死了呗。”那团魂影跳了一下,上半部分略微倾斜,似乎是指了指不远处血泊中他之前的宿主,早就死透了。
“古狱使,本相想去地府面见阎王,”辛沉恭敬地道,“还请狱使引见。”
古不语看了看不远处半跪着兀自神伤的仙君,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你让开点。”
辛沉闻言,乖乖飘离了伞下。
古不语朝他伸出那只没撑黑伞的右手,那只手苍白得可以看清突出的青蓝血管,手上凭空出现一张黄符。
黄符浮到半空中,他手中幻化出一只精致的雕花镂空朱毫,凌空挥笔,起承转合,一气呵成,那张黄符上便浮现出一连串朱砂诡异符文,辛沉觉得甚是新奇,刚想凑近了细看,黄符底端便烧起一团鬼火,黄符瞬间化为灰烬,弥散于天地之间。
随后,古不语便撑着伞收魂去了。
辛沉:“……”
这就完了?
那团魂影便一直飘在古不语身后,紧紧缀着,古不语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一步不落,生怕一不小心,狱使大人就丢下他一去无踪了。
“古狱使,唤我有何要事?”一道尖细的男声突然出现在背后,辛沉惊得慌忙转身。
古不语忙着在生死簿上勾画着,头也不抬地道:“你的那个遗漏魂,弃了宿主出来了。”
来人白衣白脸,擎着招魂幡,正是谢必安。
“辛沉?”谢必安也看到了那团魂影,惊得合不拢他的血盆大口,“你怎么这副样子?”
“什么样子?”辛沉摸不着头脑,刚刚古不语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好像他现在的样子甚是奇特可怕。
“一团浆糊。”谢必安拧眉,捧着他细瞧,瞧来瞧去,也是一团浆糊。
辛沉眨眨眼,不明所以,这话是怎么说的?本相这不好好儿的吗?
“放开他。”谢必安的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谢必安的细长脖子上多了一把闪着泠泠寒光的长剑。
毓灵剑。
辛沉惊讶地抬头望过去,只见毓华灵君长身玉立,蓝色仙袍随风摇曳,落了满身的清冷月辉,显得脸上也格外地冷,眼睛里更是冷若冰霜,不带丝毫温度。
还未等辛沉开口解释,一阵阴风刮过。
一道黑影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毓华灵君身侧,背对着毓华灵君,手中黑伞已收,伞柄顶端无声无息地从肘后刺出,抵着毓华灵君腰际。
伞柄下乌黑发亮的铃铛垂下,发出急促的叮当声。
“仙君如此,属于妨碍公务。”古不语道。
两两对峙下,剑拔弩张,辛沉明明只是一缕幽魂,却仍觉得额角突突地跳,连着整个脑袋都在疼:谁能跟本相解释解释,场面怎么一下失控成这样?
“仙君?”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无常,拿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居然是上面来的人?他嗷一嗓子放开辛沉,抱头蹲了下来,嘴里念经般极快地道,“仙君明察,谢某一直兢兢业业,忠于职守,虽然有时糊涂些,心肠软一些,偶尔喝点小酒打个盹儿,手中也还有一些遗漏魂尚未追回,但天地可鉴,谢某……”
被谢必安这么一搅和,冲淡了原本的火药味,毓华灵君收回毓灵剑,古不语亦收回手中黑伞,慢慢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