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今破纯阳!”此言一出,段克邪面色大变!他亦是纯阳修为,太玄剑派只是封山百年,并非绝迹天下,百年之中与正道各派尚有交往,可以肯定百炼道人必是脱劫境界无疑。【零↑九△小↓說△網】方才段克邪入太象宫时,亦曾细细打量,郭纯阳、百炼与贺百川绝无一人证道纯阳,百炼道人与贺百川俱为脱劫之境,但郭纯阳法力境界却瞧不大清,只在脱劫与待诏两重境界之间浮动,那时他还啧啧称奇,想来是太玄剑派有秘法掩盖修为。
但百炼道人张口要证道纯阳,着实令段克邪骇然无比!纯阳之道,得大超脱,得大自在,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存,得大道眷顾,一阳来复而为纯阳,乃是道家至高境界。历代修炼到了这个级数,莫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苦修千百载,一朝悟透,得一点造化灵机,破关入境,洗去阴滓。谁又能如百炼道人这般,说破境便破境,直如儿戏一般?
金光老祖也自傻眼,满面呆滞,说不出话来。非但是他,连程素衣、沈朝阳、陆长风等一干正道高徒,亦自瞠目结舌。便是同门师弟贺百川亦长大了嘴,合不拢来,显是惊异于二师兄竟有如此胆气!
百炼道人喝罢,用手一拍顶门,一道毫光自卤门升起,光霞幢幢,有无穷威严,无穷妙音,不可逼视。【零↑九△小↓說△網】天地元气呼啸而来,如潮汐涌动,那毫光受了天地精气洗练,越发精纯,光彩晕环重重之下,现出本体,却是一只长方剑匣,非金非木非玉非石,满布符咒真言,古拙非常。那剑匣本只有手掌大小,陡然迎风便涨,化为百丈长短,匣口微开,如太古饕餮降临,吞尽世间,无穷天地精气被其鲸吞入内!
无名深谷之中,任青本按定剑光,与陈紫宗等一干师兄弟共撑光壁,将参比弟子护在其中,忽然心头悸动,仰头见太玄峰上风流云荡,五色霞环清扬,七彩云霭舒卷,有无穷道妙,双目两行清泪滴落,不由得双膝跪地,五体投地,泣道:“师傅!”
千百年苦修,千百年寂寞,千百年误解,千百年荣辱,一照云散,为的不就是今日?为的不就是这大解脱、大智慧、大自在么?此心囚锁困渊潭,一朝奋发神龙胆!挣脱金锁走蛟龙,此天此地再也束缚不住!
赵乘风与狄谦只见太玄峰顶元气激荡,相摩生辉,任青忽然跪地痛苦,俱是不明所以。【零↑九△小↓說△網】陈紫宗叹息一声,扶他起身,说道:“任师弟,今日正是二师叔大喜之日,得长生不灭,非复人间气象,你当欢喜才是!”
忽闻太玄峰顶,郭纯阳之声幽幽传来:“太玄弟子听真,今日有掌刑长老百炼老祖,证道纯阳,长生永驻,特记此事,以彰其辉!”赵乘风与狄谦面面相觑,赵乘风颤声道:“掌教至尊所言是真?二师伯当真修成纯阳了!”狄谦拙于言辞,只道:“好!好!好!”
百炼道人证道纯阳,太玄剑派又多了一位老祖,可谓一飞冲天,门中两位纯阳,加上一件飞剑法宝,足可镇压门户气运,再也不必瞧谁的脸色行事。他们这些二代弟子无时无刻俱都为太玄山门之兴,奋加修行。今日百炼道人成道,绝非给予旁门威慑那般肤浅,更是等如给太玄门下所有弟子指出了一条明路,坚其道心,此方为最大意义之所在!
凌冲挤在剑光之中,遥望太玄峰顶那一道矫矫灵光,虽于万仞高峰之上,元气潮汐之间,兀自凝立不动,仿佛自亘古而来,直至天地寂灭,亦不可动摇分毫,不禁嘴唇紧抿,拳头紧握!
凤兮、李元庆两个见识不广,分不出百炼道人在脱劫境界与证道长生有何区别,只知太玄剑派又出了一位了不得的老祖。秋少鸣体内无形剑气似乎也为百炼道人引发的天地潮汐激荡不已,往来冲突,他却一无所觉,面上满是挣扎之色。
太象宫中,陆长风险些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个脱劫境界,就算脱去全数天劫,也要经历待诏,借九天仙阙仙气洗练自身,如何直入纯阳!不可能的!”
一旁金光老祖伸手在他背心一拍,低喝道:“莫要失心疯了!”陆长风全身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缓和下来,一把拉住金光老祖衣袖,低声道:“那百炼道人怎么可能不修待诏境界,直接破关,修成长生?这、这……”
金光老祖面色阴沉,说道:“你瞧不出来,老祖我可知晓。百炼所用乃是一门取巧之法,必是他的心境早已到了纯阳境界,只是真气修行精纯不足,借了此法,先以元神入纯阳,待日后再开仙门,借仙气慢慢补足道基。便如凡间家贫之人,先赊账赊粮,待饱腹之后,赚了余钱,再来归还,一样的道理。只是此法分明是楞伽寺中秘传,为何百炼道人居然会施展?难不成!”
身后忽有一声大笑迸发,却是周其道人忽而仰天长笑,只笑的弯腰咳嗽,涕泪横流,指着天上剑匣道:“二师兄!百炼老祖!你今日终入纯阳,三弟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再也不必如履薄冰,瞧别人的眼色!哈哈!”边笑边舞,状似疯癫!
郭纯阳瞧在眼中,暗叹一声:“这些年却也委屈三师兄了。”周其道人修道天分不足,纯阳境界几无指望,他也深知此事,索性练到脱劫境界便驻足不前,将精力尽数转嫁到门中俗务,他天生脑子灵通,长袖善舞,倒也结交了许多良友,太玄剑派在正道之中能继上代长老尽数陨落之后,尚且声威不堕,周其道人可居首功。
只是以事求人,不免低三下四,周其道人这些年来也颇受挖苦嘲讽,心头自有一股火气,今日见百炼道人一声不响,直入长生。段克邪惊慌失态,陆长风如丧考妣,顿觉扬眉吐气,忍不住放浪形骸了一回。贺百川在一干师兄弟中,少言寡语,却也双目蕴泪,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