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峥点头,顿了顿,又道:“待会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今日秦钊对他态度极好,想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秦峥对他可以狠心,可是在这大是大非上却不糊涂,如今这情形,他便是再不愿,也得将秦老夫人好生的入土为安。
所以他不能走。
身为长孙,他夜里的时候得在这里守灵。
但顾九却不一样了,没那么多人盯着她,小姑娘在这里不自在,还是回家的好。
听得他这话,顾九却是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夫君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时候能回去么?”
她说到这儿,又反握住秦峥的手,一字一顿道:“再说,我还得陪着你呢。”
小姑娘不过一句话,就让秦峥的心里都暖了起来。
他微微勾了勾唇,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应声道:“好,去吃饭吧。”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家中办白事,诸事繁杂,再加上主事的人各怀心思,竟然连晚饭都极其敷衍。
看着眼前这素净的四菜一汤,秦峥微微蹙眉。
幸好今夜还没有人留下来吃饭,否则让外客见到了,成何体统?
秦钊平常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在家,便是在家的时候,那些妾侍们闹的再乌烟瘴气,也不敢真的刻薄了自己,所以他从不知道家里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如今他跟秦峥同坐一桌,看着这些饭菜,脸色也难看了下来:“去喊管事的过来!”
见状,秦峥也不拦他,只道:“若无事,我们就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守灵。”
闻言,秦钊忙的应了,等到秦峥走了之后,复又低声道:“明月呢,把她也叫过来!”
傍晚那会儿,他让秦明月下不来台了,所以这会儿吃饭,秦明月也没有来。
至于方清她们,这是什么场合?自然是没有资格过来的。
原先的时候,秦钊惯着她,当然会主动地忽视掉礼法,可是现在,他却是比谁都先想起来。
待得下人们去了,秦钊这才眉眼沉沉的敲着桌案。
这次秦峥过来,他自然没想着要跟对方修复亲情,毕竟他们之间的裂痕太深,可是,若是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
由奢入俭难,秦钊风光了大半辈子,骤然被皇帝撸的只剩下了一个虚名,且不说手头不宽绰,脸面也是丢尽了的。
他现在身体不大行了,那些脏病虽然遏制住,却没有完全好起来。皇帝已经厌恶了自己,他便将主意打到了秦峥的身上。
自己是他老子,只要不行事那么过分,难道还能真的半分不管?
只要他还管,那秦钊就有的是法子从秦峥这里撕下来好处。
比如这次,秦老夫人的丧事,京中人都看着,总不能办的不像话。
既是像话,那就得需要银子。
家里是穷的叮当响了,可秦峥跟顾九不穷啊!
秦钊的主意打的极好,如今再看这一桌饭菜的时候,又不生气了。
这菜的确不像话,可也正说明,家里穷了啊。
秦峥已经亲眼得见,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
秦钊早将那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秦峥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事儿上面算计。
他这次过来,纵然心里不乐意,可也知道其实是非来不可的。
他是秦家的长孙,纵然秦钊不像话,但他却是老明国公养大的,祖父教养之恩,他不能不报。
秦老夫人死了,却是要入祖坟,跟祖父合葬的,他不去送行,来日如何面对祖父的牌位坟茔?
所以他来了。
但秦峥没想到,家里如今竟然乌烟瘴气至此。
念及此,他复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顾九就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行,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因抬头轻声道:“夫君若是心里不痛快,大可与我说,我虽不能与你分忧,却可与你一起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