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荷告诉我,他“淮南赵氏”搬出赵家楼的时间很早,也因此,赵家的“历史印记”传到她这一辈人,就所剩无几了。
有许多往事,她也是听哥哥,父亲和爷爷叙说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她并不敢保证。
和我猜测的一样,赵水荷这一脉人是抗战早期,由赵水荷太爷爷带领着,逃难离开赵家楼的,期间吃了不少苦头,辗转流浪于淮南江北之间,漂泊无依。
当年,他们为了生存,加入过许多帮会组织,也干过许多卑贱的勾当,青帮,盐帮,曹家帮,码头,赌场,维持会都留下过赵家这一只人脉的足迹。
在那个时代,赵水荷的太爷爷非常凄惨,他带着族人什么都干过,可总也出不了头,立不住脚,直到建国前夕,这支人才因机缘巧合,依靠做菜的手艺加入了两淮“苏子作”,并以技立家,逐渐在扬州地区稳定下来。
人这种东西,旦夕祸福不好预测,成功失败也只在朝夕之间,这淮南赵家虽然飘零悲惨,但是转眼之间苦尽甘来,终于熬到了出头的时日。
他们一稳定下来之后,居然……因祸得福了。
建国后,淮南赵家出身不错,是“赤贫”出身的手艺人,算是无产阶级,因此没有受到十年浩劫的冲击,几年下来开支散叶,休养生息,反而比鲁南的本家要兴盛的多。
而且,他们有苏子作的“互帮互助”,在家上赵家做菜的底蕴,这赵家一脉人很快就融入了扬州的餐饮圈子,打拼了几十年下来,已然成了淮阳地界上地地道道的“世家”厨子,家族里人丁兴旺,一连出过好几位响当当的大厨,现在如日中天,更是扬州“本地”的餐饮招牌。
听至此,我不由心生感叹,正所谓“树挪窝死,人挪窝活。”他们的经历和处境与抱残守缺的鲁南赵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为这延续了六百年的“餐饮世家”传承了一丝血脉。
不过,就像赵水荷说的,他们和鲁南的赵家,真的只是远亲,虽然他们还姓赵,但也只是理论上的亲戚而已。
淮南赵家支脉和鲁南本家走的不近,而且血缘疏远。
未搬出赵家楼前,他们就已经和鲁南本家出了“五伏”,传到赵水荷这一辈人,估计得隔着有十几伏了。
除了族谱上她是赵海鲲和我师父赵海鹏的奶奶以外,还真没什么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的事情了。
现在,那淮南赵家甚至不是鲁菜夫子庙的厨子。他们全族人都入乡随俗,早已变成了“淮阳两祖庙”的出身。
可我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为什么知道如此多赵家楼本地的事情呢?又为什么会大老远跑来参加我老班长的丧礼?
我不由得很好奇。
故而,我开口问道:“你们都离开半个多世纪了,为啥还知道这明灯王的事情,还有能克制明灯王的铜钱?”
听至此,赵水荷略微思考,又一字一顿的告诉我道:“赵家楼走出来的后生,永远也不会忘掉这些,它们是我们老祖宗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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