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长平侯府这闹了一场,风声闹得不小,不过唐菀就算是知道隐隐的传闻说唐三老爷对太夫人有些不敬,她也没有在意。
太夫人既然不慈,那唐三老爷不敬不也挺好的么。
这母子才是一家人。
她一边听人说了唐艾成亲之后回门的时候没见到太夫人,只见到了满脸堆笑的唐大老爷与唐三老爷,便也没有在意,只扶着登登登爬到自己面前仰头对自己甜甜蜜蜜笑的儿子说道,“上行下效而已,别管他们家的事。”
她只觉得儿子是十分黏人的,垂头亲了亲他的大脑门,一旁闺女看见了,急急忙忙不肯落在哥哥的后头也爬过来叫唐菀亲她。
这两个小家伙儿现在会说话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奶声奶气地叫着“最爱母亲”这样的话,叫唐菀只觉得心里软得不得了。
软乎乎的小家伙儿们跟她黏糊在一块儿,唐菀还记得谁啊。
连进门的凤弈与凤念凤吕全都失了宠,凤念与凤吕还好些,还知道去撒娇,抱着唐菀的手臂得一二眷顾。
凤弈落在最后,脸色冷漠地看着唐菀的面前被这群狼崽堵得严严实实,自己竟然没有立锥之地。
“等他们再长大些,就送到广陵侯府去读书。”凤弈烦死这群狼崽,好不容易见龙凤胎咧嘴登登登地又爬着跟哥哥们玩儿去了,便用心险恶地说道,“叫李穆给他们俩启蒙。身为清平王世子,这么大了还不不认字,这像话么!”
他声音冷冷的,唐菀目瞪口呆地看着对儿女们不认字仿佛痛心疾首的她的郡王,再转头看了看两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家伙儿,呆呆地说道,“不可以这么欺负人的。”已经叫凤念去读书了,后头竟然还陪着两个,这不是叫李穆专门带孩子么?
也不怕广陵侯翻了脸。
“反正他回了家也没事做。”李穆又没有老婆孩子,凤弈毫无同情地说道。
没有老婆孩子的生活多寂寞啊,他白送了这么多狼崽过去,李穆还应该感激他。
这么厚颜无耻,唐菀竟然无言以对。
凤弈见她红唇在自己的眼前开合,香软的舌尖抵在雪白的贝齿上,毫不客气地垂头轻轻地咬上去。
唐菀被绵长的亲吻夺走了呼吸,软软地趴在了凤弈的怀里。
看见她跟凤弈依偎在一起,凤慈兄妹同时转头,叫了一声“哥哥也来!”,又爬着回到了凤弈的面前。
凤弈垂头看着几个狼崽。
雪白肥软的狼崽们仰头快乐地看着他。
他黑着脸一边揽着偷笑的笨蛋,一边垂头,脸色冷峻地挨个儿亲了亲。
“最喜欢王叔了。”凤念与凤吕满足地抱着凤弈的腿。
“父王,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父王。”凤慈兄妹就在凤弈的手臂上蹭来蹭去,仿佛奶狗。
唐菀还窝在凤弈的怀里。
凤弈一世英雄,此刻被这群骗子包围,顿时生出了几分忧虑。
骗子这么高明,他这辈子怕是都栽在骗子们的手上了。
“说起来,河东王叔要办喜事,还想跟我借咱们家这几个孩子去坐床呢。”唐菀就对凤弈说道。
“咱们家”这几个字,叫凤念抿嘴笑。
凤吕默默地往凤念的身边蹭了蹭,毫不心虚地把自己也伪装做“咱们家”。
凤弈便看着凤吕哼了一声。
安王也好意思把孙子给别人养。
“坐床在皇家倒是少得很。”这在寻常百姓之家,成亲的时候把几个漂亮的小孩子堆到新人的床上也是热闹与祝福,不过在皇家这样倒是少见。
不过河东郡王府从前一家子都在关外,大概是在关外久了,比京都这些享受安逸富贵的皇族更多地见到百姓的喜乐民俗,成亲的时候也难怪会有这样的喜庆。
凤弈倒是并不在意把狼崽们贡献出去给人添喜气,倒是对唐菀说道,“叔祖的确是聪明人。”
河东王嫡孙已经订了亲,就要成亲了,定了的乃是郑国公府的姑娘,太子妃的隔房堂妹,听说与太子妃感情极好。
本来河东郡王从前更亲近先帝,与皇帝也不过仅仅是一些维护正统的情分,这样的情分说起来,三世而斩,说不得再往后两朝河东郡王府就要慢慢地与皇帝这一脉疏远了。
且老郡王如今交还了兵权,脚丫子想都知道,河东王府只怕再也不能回到经营十几年的关外去了。
那如果要留在京都,想得到皇帝与太子的信任不至于成了无权的王府,就得与皇帝更亲密。可是河东郡王就有胆子叫自己最看重的嫡孙取太子妃的堂妹……这也算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这头了。
太子如果不能生育,娶了太子妃的堂妹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河东郡王不管那些,依旧求娶了郑国公府的姑娘。
听说双方都很满意,皇帝凑趣赐婚,两家已经准备成亲的良辰吉日了。
唐菀在东宫见见过郑国公府的几位姑娘,都是端庄持重的性格,嫁给河东王嫡孙,日后就是河东郡王妃,那自然也不坏。
“我还听说叔祖老迈,已经想要让爵,颐养天年了呢。”唐菀便对凤弈说道。
凤弈冷哼了一声,见狼崽们都爬到了榻上在自己的身边滚来滚去,勾了勾嘴角。
在迎娶唐菀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会满床都是小鬼,怀里还有一个甜甜软软的心爱的妻子。
如果说唐菀觉得如今的生活像是在做梦,那这又何尝不是凤弈的梦?
他无声地转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垂头见唐菀八卦地趴在自己的怀里,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垂头亲了亲她的眼角,含糊地说道,“让爵只怕也不会让给他儿子。”这话含糊得不得了,唐菀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还能直接让给孙子?那叫人家父子怎么相处啊。”
河东王世子虽然不被河东郡王喜爱待见,可好歹也是请封了的王叔世子,天可怜见……熬了几十年了,这世上安有数十年的世子呼?
总不能好不容易熬到老当益壮的老父让爵了,却不让人家当郡王吧?那叫河东王世子情何以堪,怎么面对下头的弟弟,还有王府里的每一个人呢?
更何况河东郡王嫡孙怕是也得顾虑些自己的父亲,不可能会答应这种事。
她觉得这种事不太可能,凤弈也不会解释别人家的破事……笨蛋从前还盯着河东郡王嫡孙好几眼呢。他含含糊糊地压着唐菀亲她的眼角,片刻之后,碍于孩子们都在,他板着脸把她扶起来,夫妻靠在一起说话。
凤念见他们俩亲热好了,这才带着弟弟妹妹们又滚过来。
一时之间,凤弈又被狼崽包围。
他觉得自己仿佛理解了那些所谓的温柔乡,所谓乐不思蜀。
因为东宫中太子几次请他过去说话,他都拒绝,反而只窝在家里跟狼崽们争宠。
争宠是惨烈的,一时都不能分神的,还得连横合纵,先是带着龙凤胎挤掉两个大孩子凤念凤吕,再仗着自己有力的手臂把龙凤胎提起丢到两个大孩子的跟前,这才能霸占唐菀的半分心神。这样要紧的时候,谁有时间与太子说话,东宫仿佛明白了,好几天没有人来请他。
直到唐菀被凤弈这段时间闹得实在受不住了,腰酸腿疼,还得趁着爱吃醋的凤弈看不见的时候多亲亲几个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看她的小家伙儿,她被宫中召见要进宫的时候,如蒙大赦,拖家带口地进了宫。
宫中都是过来人,见唐菀面容娇艳欲滴,明眸若水,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凤弈最近连东宫都不去了,整天窝在家里,夫妻俩整日里做什么,太后与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们夫妻感情好,这是宫中长辈愿意看见的,自然不会觉得唐菀狐媚缠住了凤弈,叫他不能脱身。
倒是大公主见唐菀穿着一件衣襟高高的宫装,将纤细雪白的颈子都藏在衣襟之下,顿时明白了什么,把唐菀看得都脸红了。
唐菀偷偷去扯凤弈的衣摆。
如果不是凤弈闹她,她怎么会这样窘迫呢?
凤弈反手将她的手窝在掌心,抬眼看向大公主问道,“你是不是想挨打?”这么直截了当,大公主都惊呆了。
“郡王休养日久,不如出来活动活动。”南安侯能看着妻子被欺负么?他就起身对凤弈缓缓地说道。
凤弈抬眼,看着他许久,转头先把凤念跃跃欲试的小脑袋压下去,这才昂然地说道,“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他从前时常与南安侯比试,如今养得久了自然骨头也酸了,想要活动活动。
反正不过是他们小辈的小官司,这样活动活动感情太后与皇后也是乐意看见的,笑着也怂恿他们。南安侯与凤弈便在太后宫殿之外比试了一把,看起来不相上下,实则谁都没有格外认真,倒是等满头大汗地都回了殿中,南安侯看向凤弈。
“王叔辛苦,快擦擦汗,哎呀,王叔龙章凤姿,真是念哥儿心目中的大英雄。”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王叔风采逼人!”
“父王最好看!这世上最爱父王!”
看着被簇拥在正中沉着脸听狼崽们谄媚自己的凤弈,南安侯垂头,看了看自己那咯咯笑着只知道从襁褓中探头去看表哥表姐热闹的蠢儿子,微妙地觉得……
自己仿佛输给清平郡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