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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容凝只是一脸防备地退后了一步,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谁啊?”
下一个问题和下下一个问题分别是:“哪天?”和“谢什么?”
虽然在心里练习过无数次,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他一抬头看到慕容凝长飞扬认真地等他回答的神情,脑袋里轰隆一声变成空白,最后只好手足无措地跑开了,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慕容凝。
半个月后,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
“我……我叫姬无夜。”
“然后呢?”
“……”
又半个月后。
“然后,那个,是一个半月前,谢谢你……”
“谢我什么?”
“……”
又半个月后。
“谢谢你那次为我解围……”
“不用谢。”
“……”
姬无夜气恼地狂拨自己纠结的如同稻草的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和慕容凝还只说了几句话,而他的表现和一个傻 子别无二致。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明明想好了那么多的话,可是一站在她面前,一看到她那宛如白山黑水般的清眸,千言万语便全部都忘却了,最后只能用逃离来掩饰他的激动与紧张。
而如今能够和她说话的理由已经都用尽了,可还是没能和她熟识起来,这个事实让他深感挫败。
半个月后,不知不觉间他再次来到了曲水边。竟现慕容凝一袭红衣慵懒地斜靠在假山上。
姬无夜慌张地左张望,右张望,曲水边竟然只有她一个人,霎时紧张到不知所措。
“你难道不是找我的么?”慕容凝冲他的方向半偏着头,懒懒问。
“没……没……你今天怎么一个人……”
“等你啊。”
“等……等我?”
“对啊。你没话和我说么?”
“没……啊,不,有……有……”
“你结巴吗?”慕容凝一阵轻笑,缓缓直起身朝他走来,一阵清风送来海棠香,“走吧,我们在书院转转。”
——
季卿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洞房,偌大的房间只剩慕容凝孤零零地一个人。满目的红色片刻前还是芙蓉帐暖,顷刻间竟如杜鹃泣血,铺天盖地的荒凉。
恍惚间,她竟想起清晨为她梳头的好命婆迭声的唱揖:“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白与齐眉……”
那时,她的心里,满满当当的还全是幸福。一夕之间,皆如梦幻泡影。
蜡炬成灰,一行清泪。
【第五节】
婚后第一天,慕容凝便由风临楼搬至季府西边最大的阁院晚晴居,中间遥遥隔着卿暄堂,泾渭分明。
一大早,慕容凝便亲自奉了茶来到卿暄堂,季卿扬在桌案伏了整夜,抬眼看她时满眼尽是血丝,带着万分的厌恶与冷漠。
慕容凝愣了一愣,还是恭恭敬敬地弯腰双手捧着新茶,声音也放的柔柔的:“这是前些日清明时才摘的龙井,夫君醒醒神罢。”
“呯——”地一声清脆刺响,上好的青花瓷盏碎了一地,在漫延的茶水里闪着寒意。
“太烫。”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随侍的婢女立即跪了一地,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卿暄堂一时鸦雀无声。
“几年不见,竟这般长了脾气。”慕容凝依旧不气不恼地开口,唇边的笑意丝毫未减,“凉一凉便是了,好好的杯子碎了多可惜。”
“往后叫我将军,不许叫夫君。”季卿扬不瞧她一眼,无情地命令道。
笑容渐渐凝固在她的脸上,她抚了抚鬓角的,语调也冷了下来:“我慕容凝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你认也得认,不认也由不得你了,季将军。”
“季某有一事想要请教。”季卿扬抬起头来,语气沉沉,“你堂堂未央宫宫主,呼风唤雨,集天下宠爱于一身,却为何要下嫁给立足未稳一无所有的我呢?”
慕容凝没有再如昨夜那般撕心裂肺,仿佛一夜过后,她便已经对他刺耳的话免疫了似的。
她仍旧笑着,笑容淡淡的:“总归要嫁人的不是。”
“可惜,未央宫主挑错了人。你我之间,注定只能有名无实。举案齐眉,相约白头,便都是笑话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