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雪捏起一把梳,熟练地替她拢起男子发髻,梳好了发,在髻上戴一支木簪。
她模样姣好,女妆时秀美可爱,此时着上男装也有别样风采,像氏族家娇惯的小郎君,往人前一站也是让人侧目的翩翩美少年。
“唔,梳得不错嘛陆公子。”光洁整齐,没有一丝碎发飘落,元灵均很喜欢,不吝对他的赞美。
“那当然了,小爷我除了刀剑不行,就没有拿不出手的,你看看啊,从小到大,你全身上下哪样不是我操心的……”
往乐府外走的距离,陆遥雪就神吹了自己一路,两人你讥我一句我笑你几声,没多大一会就到了乐府小门。
“走着去很累的,不如我们回去把轺车偷来用用。”
“呵呵,大街上乘车你不怕惹人注意啊。”
说的也有理。元灵均挠挠脑袋,认命地跟在陆遥雪屁股后面。
阳光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分外炙烤,宿雨在无形之中蒸发,只在地表余下燥热。
商贩的叫卖声充斥在大街小巷,和蝉声相和,此起彼伏,在街衢上行走的妇人穿着轻薄的夏衣,画着时下流行的妆容,梳着美丽高耸的发髻,熟悉地来往于铺肆之间,偶尔有三两个顽皮的孩童从人群中跑出来,嘻嘻哈哈、满头大汗地蹿来跳去,充耳不闻身后大人的训斥。
街边有不少卖竹夫人、草鞋、竹席以及凉扇之类的棚子,还零散分布着卖瓜果、莲藕等爽口食物的担子,一座贩卖茶水凉羹的小食棚子下,坐满了赤脚农夫、外城游子、江湖艺人,其中也不乏富家郎君和王臣贵胄。
元灵均点了碗金银花茶,大口而畅快地饮完,只觉清凉缓缓地侵到了心田里,美得她哟,快要飘起来似的,“好热的天,险些没把我渴死了。”
她拿起帷帽叩在胸前,扇了扇,望见对面隐在光晕中的北宫山,用手搭棚在眼前,远远眺望着。“真美啊!”她由衷感叹。
又有外乡游子入了凉棚,有的要茶汤,有的要凉羹。
她收回视线,往前挪了挪膝盖,趴在陆遥雪耳边问:“十一,你说如果阿姊掰倒了徐家,还是皇帝,临安会是什么样的?”
正优雅用着菊花茶的陆公子闻言一怔,摇头道:“不知。怎的想起说这个?”
可能是同病相怜,她才有此一问吧。元灵均撑脸叹气,大多时候她不在临安,不了解元蓥在位到底是如何当皇帝的,虽然也是形同傀儡,但元蓥比她好太多,至少元蓥拥有决策部分政务的权力,那短短的一年,她治下的临安相对来讲是平和安稳的,想来想去,元灵均好像弄明白了一点,没有徐家,元蓥或许会是黎民口中仁善仁德的君王。这是极其难得的。
元灵均想得入神,手肘被一股力撞了一下,思绪顿时被打断,她揉着手臂,抬眼去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棚子前黑压压的全是人,嘈嘈杂杂的,时不时会传出几声清晰的呵斥。
咦,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陆遥雪和她的目光对上,放下茶钱,拽住她胳膊出茶棚,凑热闹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