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没想到少年的武安候忍耐到了极限:“臣貌陋,帝姬之尊不敢高攀。”
就这样,八娣输她一斛西珠。能让心高气盛的八娣吃瘪,岂非壮举。
不过细想,后来她再见到霍杞,对她的确冷淡,甚至无视,还在无人的时候警告威胁。年少无知,小儿戏言,不过在如今看来,被拒也是公主的耻辱。
元灵均双手揣在袖兜里,轻踢马腹,玉顶乌骓缓缓走动。上林苑的相遇,少年人的无情讥讽,还恍如昨日遭遇。糟心的过往,糟心的小混蛋,再回想起来都恨不得冲儿时的自己抽几个大嘴巴。
“还真冷。”元灵均在别馆外下马,哈了哈手,捂着两腮走进中庭。
阍者小跑在前传信,鲲娇打了洗漱水,天宝也让奴仆盛来温备的饭食。
“咦,公子又不在吗?”元灵均一进屋子就坐在食几前。
“公子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鲲娇给她擦净手,递上箸子。
元灵均厌恶地扫了眼饭食,愣是没食欲。不知怎的,她近来身子倦乏得很,食欲也不佳,平日爱吃的那些食物都用得极少。刨上几口糒,只觉在嚼蜡似的,便撇在一旁,仅仅用了一碗青菜热羹。
“主君,巴陵飞书。”司阍在门前跪奏,手捧邮筒过头顶。
所谓飞书,一指在箭系书射送,二指匿名书信。既是巴陵而来,想必是安插进内闱的细作有情报传递。
“传来。”元灵均大惊,猛地推开了食几,至上位盘腿坐好。
鲲娇已接来邮筒拆开,取出折好的信纸递上。
元灵均逐字逐句地览阅,面上凝重的神色渐渐放松,到了后面竟然搏髀开怀,拍案大笑。
“笑死人了,我的母亲耶!”樊姜聪明一世,竟错用太医,将积食之症当作身孕养了几月,岂不好笑吗?越想越觉解气,干脆伏在席上,手捂着肚子打滚。
“主君主君,勿要用力呼吸。”鲲娇以为她痼疾犯了,忙扶她起来。
元灵均毫不理会,突然坐直上身,她生怕眼花看差了,又将信从头至尾默读一遍,瞅着笔者在信的末尾称“傅郎君为主内应”,笑意不由加深几许。好一个傅伶仃,是个守信的人。
看向忧心忡忡又不敢打扰的鲲娇:“好啦鲲娇,我没犯病,是贵嫔犯病了。去拿一盏香炉来。”鲲娇疑惑不解,依言取来焚着香草的紫金香炉。
揉团扔在炉中,信纸迅速化为了灰烬。在常山宫她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和心腹,即便只是九牛一毛。“巴陵政权总有一天会重回我手的。”元灵均情绪激动,声音像一片空中鸿毛那般轻盈,像是说给自己听。
过了半晌,她抬起脸,泛红的眼睛注视着通亮的隔扇。
“听公子说,新鲜的红果生长在八九月,味甘酸,消食化滞。公子为我治积食症还剩下许多,都制成了果脯,不如让人全部带回巴陵献给贵嫔,权当是女儿孝敬母亲的。”这件事不能让渠奕知道。元灵均下定决心,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细缝,一双美丽的梨涡突显在嘴角。
鲲娇浑身一抖,瞪大眼发怔,主君却拂袖起身,抬步走到廊下,高声唤来一名僮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