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暗色包裹的殿外,一名少年瑟缩着移步进来,大口喘息着,大概还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脸色苍白得吓人,双肩剧烈地颤动着。
“叫什么?”元灵均将青铜剑丢在几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小人……宋……宋玲珑。”
结绮堂的男人元灵均一个也不认识,但宋玲珑此人,在她刚回到王宫那时见过几面,大冷天穿着飘若蝉翼的绡革金线纱衣,徘徊在亭阁湖水畔,行走时身体灵动轻逸,宫中的乐伶优僮纷纷仿效,也无人能穿出他的半分缥缈。
风情妩媚,阴阳怪气,没有半点丈夫气概的男人,元灵均向来不屑一顾,更何况还是唯命是从的绣花枕头。元灵均撇撇嘴。
在嬷嬷的吩咐下,内侍引着宋玲珑退至后殿沐浴更衣,宫婢们也整理好书案退守殿外,一列内侍捧着烛台鱼贯而入,昏昏殿宇,顷刻间烛灯百盏,照得上下通明,宛如白昼。
元灵均蜷坐在褥垫,用一块纻布擦拭着青铜剑,这把青铜剑虽然是镇邪镇宅的宝物,却也抵不过王宫的煞气,然而悬挂青铜剑在此不正是为了驱煞吗?元灵均气得牙齿打颤,把青铜剑擦拭一遍又一遍,直到剑刃在烛光下露出寒意和锋芒,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在等待,把煞气驱离身旁。
“小人、小人……”宋玲珑磕磕巴巴,半晌也没有抖落出一句整话,宫人探究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
他穿着白色里衣,站在屏风旁,发梢微湿,有小小的水滴落在地上。元灵均只看了一眼,继续拭剑。樊姜煞费苦心地为她谋划一切,婚姻、子嗣……
那是一把散发着古朴之气的青铜剑,宋玲珑没有拿过剑,只见过结绮堂的优僮在湖边舞剑,挥耍的招式威武不凡,即使不打仗,也能强健体魄,宋玲珑每每见了都心生敬畏。
见他对自己手中的剑兴致甚浓,元灵均道:“我没有剑术师傅,根本不会使剑。”
不用剑的人拭剑不感到荒谬吗?宋玲珑疑惑地眨眨眼。
“这把青铜剑上千年,恐怕都斩了百万之众。”看向宋玲珑柔软的身躯,元灵均眼睛一转,“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怎么样?玩什么好呢?”
元灵均跳了起来,光裸的双脚在褥垫上踩来踩去,打量一圈后没有发现她要的东西,突然想到了更好玩的,“不如来试试我这把青铜剑的锋刃如何?换言之,看看我这个初次用剑之人是什么样的水准。就这样决定了。喂,来人,给宋郎君一个平果。”元灵均冲殿外的侍女道。侍女果然找来了一个平果。
手握平果的宋玲珑如坐针毡,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他的眼睛迷茫地注视着主宰他命运的少年女王,双腿发麻,手心一片湿热。
“照我的话做。先把平果放在头顶正中央。”
宋玲珑依言做了,不住地发抖,嘴唇变成了惨白色。“不要晃来晃去的,我剑术不精,万一不小心削下你的脑袋怎么办……害怕没用,这是孤的命令,你没听见吗?”元灵均冷着脸吼了一声。
宋玲珑强行稳住身形,不敢再摇晃。
“开始了啊。”见对方十分受教,元灵均扬起笑脸,龇出洁白的贝齿,作弄人的表情出现在那张看似无害的面庞上。
元灵均把青铜剑横在胸前,笑容愈发深不可测。
外面大概起了风,大片大片的杏花从门外一股脑全飞进来,遍布戾气的森寒之刃和料峭春天纠缠在一起,刚柔并济,正殿光亮的墙壁上,清晰地映着元灵均的身影。
高立在几上的少女如同嗜血的魔王,脸上布满戏弄带来的满足感,突然,手中的剑锋大力挥出去,平果拦腰削断,飞滚两侧,蹦出几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