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清霄的回归虽然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确实他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娄月诗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在大众面前宣告需要娄蓝去给她父亲做肾源配型,无非仗着一点:她的后台比娄蓝大。
但若是有个人,比娄月诗的后台更大呢?
屋子里的人都明白他回来的目的,感到一股低气压在房间内徘徊凝聚,娄蓝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回来做什么?”廖语晴站起身,走到阎清霄面前,迫使他低下头回应她。她的语气有些冰冷,目光更是没有一丝感情。“昨天电话里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就在国外好好陪着清鸿么?现在你倒好,把你弟弟一个人扔在那里,他情况多危险?这可不是闹着玩!”
“你不知道你弟弟现在正在关键时刻么?”
阎清霄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发。因为病情反复造成的阴郁正像是一只狂躁的狮子在他的脑海中左冲右撞,使得他本就沉默的性情变得阴沉不定,像是随时能挣脱锁链的怪兽。
“没错,所以你们应该回去陪着他才对,而不是留在华国监视我。”
他抬起头,双眼中的波光流转,可人们看到的,却只有他的隐忍和坚定:“我差点儿忘了,清鸿最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才对。”
伸手拽过站在一旁娄蓝的手腕,他拉着她就要离开,被廖语晴一步挡在了面前,用身体把他逼停。她盯着他,瞪着这个她最聪明,最有成就的儿子,一扬手抽了他一个嘴巴,火辣辣的手掌比起阎清霄莹白如玉的脸上殷红的一片来说要更加疼痛。
“给我放开。没有我的允许,以后在家不许你们牵手。至于在外面,我会跟你的经纪人紧密联系,以免你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把自己搞的一塌糊涂,阎清霄,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你的sophie?”
廖语晴拽着阎清霄的领口,贴着他的耳畔一字一句的低声警告。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猎人夺走了幼崽的发怒的母兽,可这只被她护在身后的小动物一点儿也不买账,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像是想用沉默来反抗,她自然记得——这个俊逸如天神一般的男人,也曾经是在暗暗夜中光着脚跑到雪地里哀哭的那个无助孩子。她永远不会忘记男人发病时的样子,正如她不想相信自己居然有一个精神病儿子一样,她同样不愿意忍受阎清霄要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一起。
是了,娄蓝即便想要和娄家一刀两断又怎样?该算到她头上的罪孽,一笔一划都不能少,娄云旗得了尿毒症?那再好不过,能让娄家不好受,她廖语晴的呼吸才终于能轻松一点。没人会懂她自从阎清鸿生病后经历了多少折磨,她恨娄家,更恨娄蓝,能同娄蓝在一间宅子里相安无事的生活,只是为了不想刺激到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无比的男人。
被廖语晴说中了心事,阎清霄无声的松开了娄蓝的手。他纯白的衬衫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下面漂亮完美的肌肤,而他的面孔一下子烧的火辣辣的,是耻辱,又是歉疚。娄蓝若是知道他精神有问题,会如何看待他呢?
他自己也没办法回答。
他想说:“我相信她。”
可他最没有办法相信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发病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甚至有暴躁伤人倾向。”这是sophie的原话,他咬着牙,脸颊上的肌肉咬紧了,抿了抿唇,扭转脸大步的离开。
怒不可遏的男人像是被火星溅到似的疾步上了楼,与娄蓝拉开了距离。
似乎是因为在这场对峙中战胜了对方而得意,廖语晴从鼻子里似有若无地轻哼了一声,唤了声:“陈妈”,一直候在外面的陈妈应声上前。廖语晴把廖慕萱从旁边拽过来,送进陈妈怀里,道:“以后照顾小姐的事情由你负责,你告诉梁伯一声,娄小姐要从我们家搬走了,方便的话,就帮她收拾收拾行李。”
陈妈吓了一跳,当即抱紧一下子哭出声的廖慕萱,问道:“夫人,要是娄小姐走了,大少爷恐怕会不高兴的,这么匆匆忙忙的,到哪里能找到住的地方呢。”
“怕什么,随便给她找处能住人的地方不就行了。你是听清霄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陈妈不能肯定的点了点头,但已经打心里想要把这句吩咐当做没听见。可毕竟,娄蓝就一直在这里,看她的脸色,分明已经一刻都不想要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
毕竟谁都有那该死的自尊心,谁都有永远不能碰触的逆鳞。
“好了,廖阿姨,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走。”
娄蓝咬着牙,又重说了一遍,“我自己走。”
廖语晴一愣,忽然展颜笑了起来,说:“小姑娘家家的就该早就这么识相,你记住,不是阿姨撵你走的,是你自己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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