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汪不大的泉眼,但水质很清澈,在这样的戈壁地带已是很难得。两人用手捧了水狠狠喝了一气。
沐裳低头看见自己的衣襟上还留着半干的血迹,将领子扯开一点,掬了水将血迹揉搓掉。一抬头,看见淳于夏的脖子和衣领上也都是血迹,对他指了指脖子示意他也洗一洗。
淳于夏正掬了捧水在手中,见状也不撒手,直接把脖子伸过来,沐裳只得用手舀了点水给他洗了,末了用冰凉的手将他脸颊拍得啪啪作响,“行了,公子爷,小的伺候得可还满意?”
淳于夏跳起来嚷道:“你就不能温柔点?怎么还打脸呢?”
沐裳见他发急,笑道:“以前我邻居家的孩子养过一只小狗,每次给它洗完澡,都得用手使劲拍怕它,不然它就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以为没洗完……”
“阿沐,你骂我!什、什么小狗!”淳于夏愤怒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声音陡然低了八度,“……什、什么洗澡……”白净的面孔上莫名涌起一丝可疑的红晕。
这么一打岔,之前压迫又逼人的沉重气氛被缓解了不少,两人从泉水边牵了马往绿洲外走去。
“你可以吗?”淳于夏看向沐裳,担心她现在受不了颠簸。
“不碍事。”沐裳手脚仍没什么力气,背上也闷闷疼着,但这里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事也是没办法诊疗的。
两人共乘一骑估摸了方向就催马而去。
约一个半时辰后,戈壁已变为漫漫黄沙,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植物,甚至天上连飞鸟也没有一只。日光越来越烈,打在身上是一种烤炙式的滚烫。
马已经无法在松软的黄沙上奔跑,淳于夏让沐裳坐在马上,自己下来牵着马前行。开始时两人还交谈几句提神,到了后面已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只是沉默地行进着。
又行了半个时辰,沐裳叫淳于夏来乘马,自己下去走,淳于夏只是摇头,却不料那马前蹄一跪,再不肯走。
沐裳下了马来,与淳于夏一起躺倒在黄沙上,又立刻被烫得跳起来,看着仍躺着的淳于夏:“阿满,你不觉得烫吗?”
淳于夏一手盖在脸上遮住刺目的阳光,含糊的嗯了一声。
沐裳拨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皮肤跟烤过的沙子一样烫,沐裳道:“你中暑了还逞什么强?给我起来!”
她把淳于夏拽起来靠在自己腿上,她的身上也是热热的,但好过地上滚烫的暑气。他身上还有些余毒未清,身体虚弱,现在又中了暑,若有大量清水饮用降温便也无大碍,可现在满眼黄沙哪里会有水源,再返回绿洲也是不可能,他们乘马跑了几个时辰才到这里,等走回去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沐裳又看了淳于夏一眼,他睁开眼睛道:“我们继续走,晚上到了驻兵点就好了。”
沐裳搀起他,一手牵了马,拽了好几下,那马才极不情愿地站起来跟着走了。
夜幕降临,满天繁星。
两人一马,在黄沙中踽踽而行。
淳于夏对着夜空盯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走错方向了。”
“可我们日落时不是才矫正过一次方向吗?”沐裳悚然。
他们在日落时对着夕阳的方向发现自己偏离了方向,那时还安慰自己道:幸好脚程不快,大概偏离的不多。而现在,距离他们调整方向后仅一个时辰,再次发现他们行走的方向不对。
淳于夏沉默了好久,道:“阿沐,你有没有听说过鬼打墙?”
见沐裳没有回答,他顿了会儿又道:“我以前看的兵书中在记载两场战役时都提到过,我原本是不信的,总觉得通过标的物的辨识来不断调整方向是不可能走错的,现在看来,实际运作中与理想化的状态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别。”
淳于夏盯着夜空似乎陷入了思考,沐裳也不打扰他,靠着马肚子在沙地上坐下,连日来的困顿疲惫在今天的暴晒与严重缺水情况下终于爆发,她觉得刚一坐下身体就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我想我们的目力辨识与实际中存在一个角度差,而沙漠这种没有任何标志物体的地形极容易将这种角度差扩大化,当这种角度差达到了一定程度,而路程又够远的时候,就会产生我们一直在兜圈子的状况。”
淳于夏在沐裳身边坐下,接着说:“阿沐,我们晚上暂时不要走了,我现在先记下方向,明天日出时再对比一次方向,我想这种角度的偏移一定是有规律的,但这个规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对比才能知道,也许,也许明天我们也不一定能走出去……”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里含了些沮丧。
听他这么说,沐裳心中也是焦虑不已,但想想再焦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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