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在地板上坐下,这下两人错开才稍微宽敞了些。
“阿沐,你怎会学医的?是家中世代行医吗?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淳于夏似是对她的事情产生了兴趣,一连问着。
但关于自己的事情恰是沐裳不愿多提及的,“没有兄弟姐妹,你呢?”她简短答了句,便将问题拋回给他。
“我父亲是平南王。我在家排行老四,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自从庙中那一晚后,淳于夏对沐裳越来越亲近,并不避讳将家底一股脑交代了出来。
沐裳应了一声,道:“有兄弟姐妹是很幸福的事。”
淳于夏越发有了兴致:“大哥在埝都当值,当的是文官,我很少见到,也不甚亲近。我跟二哥、三哥感情最好,他俩都已从军,等我下半年满了十七也会去军中,将来要组建一只比天凌军还要神勇的队伍来”他眼中满是憧憬,“这是我毕生的愿望。”
沐裳听他说到天凌军,心中动了一动,继而又好笑打趣道:“你才几岁,说什么毕生愿望?你知道人的一生有多长吗?”
淳于夏不满,一把从地上扯起沐裳,仍让她坐在坐凳上,平视她道:“你又是几岁?干什么老当我是小孩子!你说说看,你又比我大得了多少?”
沐裳怔了一下,苦笑低喃道:“……我也不知道究竟算是比你大几岁。”她原本是十六岁,因为早慧,那时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了,在学医科,一天走在路上忽然天旋地转,醒来时就到了这世界,变成她十二岁时的模样。
淳于夏觉得她敷衍,撇嘴道:“说不出了吗?看你样子不过十七八,就算面嫩些总超不过二十,以后别在我面前摆出副长辈的样子。在我家从来没人当我是小孩子,就连父亲,也从不会摆架子教训我。”
“你做了顽劣之事,你父亲也不会教训你吗?”
淳于夏眼光黯淡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小时候我做错事,都是二哥三哥代我受罚,父亲只是训诫惩罚他们,对我仍是很和气,大家都道父亲对我太过宠溺,后来、后来我就不敢再做错事了。”
沐裳微觉惊异,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倒也奇特。
“我倒宁可父亲打骂我,这样我就仍可以跟着二哥三哥玩耍胡闹,不用顾忌那许多,虽然二哥三哥都说不在乎被罚,可是……”说着,淳于夏叹口气,显得十分失落。
沐裳轻轻拍了拍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以示了解。
淳于夏却将另外一只手压在她的手背上,慢慢道:“阿沐,你怎么,后面不叫我的名字了?”
“淳于夏?”沐裳不解。
“昨晚我毒发时,你不是还……”淳于夏生气撒开她的手,将头扭向一边。
“哦,阿满?”沐裳恍然,笑起来道:“你这样的,这么点事也要计较生气,还说不是小孩子?”
见他仍是别着头,只好补充道:“昨晚看你难受,想着唤你乳名,让你感觉有家人陪伴会不会好受些,你若是习惯我就这样叫你好了,这有什么好发急的。”
淳于夏这才转了头回来,道:“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见沐裳只是笑,又急道:“真的,平日里大家都说我是铮铮男子汉。”
这下沐裳笑出了声,“哪个男子汉会自己宣扬说是男子汉的?”
眼见淳于夏气得脸都红了,她才止住笑道:“好了好了,阿满,我承认你是男子汉,比我有男子气概多了,看,你个头比我高,手臂也比我壮实。”她故意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自己所言不虚。
淳于夏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于跟她比较,半响,又闷闷道:“男子气概比的又不是这些。”
中午时,达辉掀了车帘,扔了个水囊和两块干饼进来,一言不发地又回到马上,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前行驶着。
傍晚时,车马终于停下,两人被允许下车,抬眼望去,竟是一片荒芜的戈壁,地上尽是砂砾石子,几乎没什么植被,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低矮的荆棘植物,一棵树也没有。
这种情形下,有任何人或物出现都是一目了然,毫无遮拦,若有人想接近他们,就更困难了。
两人心中沉沉的,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达辉等人就地坐下,似在等着什么。半个时辰后,一只信鸽落在达辉手上,他看了纸条上的信息后面色不豫,将纸条递给另两人传看,一人吃惊道:“什么?他们竟然……”
沐裳和淳于夏紧盯着他们,想要听出点什么有效信息来,但那几人却不再说下去,面色阴沉不定。
很久后,达辉道:“没有时间再绕行了,明天走沙锤镇,虽然冒险些,但却是最快捷的行程。”
见淳于夏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沐裳轻轻问:“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