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那套陋习,虚报战功了。
他还为此感慨了几天,说是环境果然会影响人。
不过,因为是通过家族渠道传来的消息,所以虽然不信陈止报出的实际灭敌数字,但他还是相信,陈止取得了一次大胜,甚至逼退了阮豹——
至于说差点抓住阮豹的这个说法,也一并被归结为虚报战功了,毕竟隔着几个州,根本无法验证。
当然了,还有一个主要的问题,就是朝廷的正规渠道上,消息都还没传过来,他陈家就先得到了,旁人若问起来,多少是个麻烦。
“就等着朝廷得到消息之后,我再出面造势,看看能否真的为他争取到一个足够的位子,最起码……”
他的眼睛里闪过希冀之色。
“最起码,他击败了阮豹的兵马,至少在兵家层面上,是有资格和王浚掰掰手腕,只要造作得当,就算他实际杀敌、俘虏的人数不多,也是可以宣扬一番,弄少成多的。”
带着这样的念头,陈永回到了府上。
“父亲,您回来了。”
迎面,一名男子便冲了过来,这人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听说广汉王因为北边的事,斥责了您?”
这人陈永的儿子陈选,最近也已在朝中任职,为御史台的一员,算是陈永的一个帮手,最近也开始接触陈家一些主要事物了。
“这不算多大的是,”陈永摆摆手,“等守一的战绩公布出来,这些人都要闭嘴,对了,守一特地交代的,收集鸽种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传到各地了,搜集的也差不多了,因为之前战乱的关系,未能送过去,现在第一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走的是哪条线?”陈永忽然问道。
陈选叹了口气,才道:“走的是并州匈奴那边的商路,如今冀州实在太过凶险了,无论是江都王,还是那石勒都对沿途的商队剥削太重,实在不能走啊,而且流民众多,毫无保证可言,至于海陆,还要在幽州靠岸,那边的人现在对咱们陈家的商队盘查甚严。”
“不错,选这条路是正确的。”陈永点点头,跟着也叹息起来,“真是没想到,如今在大汉的土地上,我们自家的车队想要行走反而不安全了,倒是那匈奴蛮族的地界,还能有宁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如果放在古代,都要有人喊出来治乱颠倒之说了!”
陈选在旁边听着,不敢打扰自己的父亲,等陈永感慨完了,他才小心说道:“最近来家中拜访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只是正常反应,以后你就会习惯了,”陈永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些怕事的人,担心牵扯自身罢了,过些日子他们又该上门了。”
几句话之后,陈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这时,陈永忽然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陈迭还没有消息传来了么?”
一听这话,陈选的情绪也低落下去,他摇了摇头。
旋即,陈永叹息一声,显得苍老了几分。
他的儿子陈迭,因喜兵家,主动投军,朝廷兵马平叛蜀地,就有陈迭领的一堆兵马,结果因为一次战役,救援不力,从此了无音讯,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
“那老家伙,儿子都死在蜀地了,结果还不认命,居然还不肯服软!”
同一时间,在京城张府,张家公子张央,迎接自己的父亲张应,这父子二人到了堂屋坐下,就听张央抱怨起来。
这位张央,正是之前在陈家为难过陈氏的那位,因陈止的名声传来,最终面皮扫地,并因此恼怒陈家与陈止,算是张应后来针对陈止的一个契机。
不过,单纯的小辈争斗,不可能让两个家族敌对,两边真正的矛盾,其实还是利益。
“他不愿意交出来是很正常的,”张应倒是笑了起来,“毕竟这几年四边不靖,对马匹的需求很大,几大马场那是多大的油水?真要是掌控好了,就是兴旺家族的根基,陈永这么大的年龄,也是没几年好活了,肯定就想着强大家族。”
“那怎么办?”张央皱起眉头,“不是说那个陈止在北地得胜么?那王浚也真是没用,好大名头,拿不下一个陈止!”
“这有什么?”张应反而笑了起来,“他陈止已经自掘坟墓而不自知,就连陈永那老家伙,都不知道,今日在皇上和广汉王跟前,他错失了一个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