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正坐在书房里犹豫不决,眼前又浮现出昨日谢琬容诚恳的样子。他本应该在王妃处留宿三日,像她说的那样,给予她王妃该有的尊重。可是,袖中的香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升起这样的想法时,狠狠灼痛了他的心。
“曦儿,表妹。”他将香囊凑在鼻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从中嗅出容曦的味道。他低声涩然地喃喃道:“表哥很想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京城呢?回来好不好。”
他只觉得心像落入沉渊深处,只能朝着唯一的光亮、那限定的道路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落在荆棘之上。
他正在沉思,冷不丁屋外传来洛扬的一声通传:“殿下,王妃求见。”
他香囊收入袖中,便见谢琬容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随后的侍女拎着一个保温瓷煲放在桌上,打开来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高丽参枸杞鸡汤。
“妾身见殿下今日一直在书房忙碌,眼看天色渐晚,便给殿下送一碗汤来。”她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柔舒心,恬美动人:“殿下趁热喝了吧。这热乎乎的东西一下肚,整个身子都暖了呢。”
沈衍见她笑得亲切,说得体贴,端起碗将汤喝下,果然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来,浑身舒服,他放下碗,不禁向她露出一个笑容,温言道:“多谢你了。”
谢琬容摇摇头,轻声嗔道:“殿下如此客气作甚,这本是妾身的分内之事罢了。”她略一摆手,跟着身后的烹茶将碗收拾了退出了屋子。
沈衍见她并不走,知她有话要说,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略带疑惑。谢琬容从他刚刚的笑容里添了一分底气,抿了抿唇,道:“妾身知道这样要求殿下不妥,但是看在妾身为您打理后院管理下人的份上,哪怕只是看在王妃的身份上,请殿下今晚,今晚去我那里歇息可好?”话音渐低,说到最后已是飞红双颊,低下头去,声若不闻。
她一个大家闺秀,如此□□裸地邀请夫君留宿,简直是她可以说出口的最过分的言语了。良久,却未听到沈衍吐出只言片语的回应,她感到难堪和羞耻像潮水一样涨满了心胸,忍不住抬起眼来看向他,一双妙目里已是珠泪盈盈,滚来滚去,只她紧咬着嘴唇强撑,欲落未落。
沈衍低低地叹了一声,心里更是愧疚。难得放软了口气,温言细语:“非我不欲去王妃处,实因明日是三日一次的小朝会,我今晚还要准备奏疏,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他移开了视线,不再言语。说多错多,又何必多言。
这话,分明是推脱罢了!谢琬容感到一股血气直冲到头顶,几日来的猜测和忐忑汇聚在一起,尖刻的话语脱口而出:“殿下不去妾身那里,怕不是准备甚么奏疏,而是书房有红袖添香的人吧。”话语一出口,她就感到一阵懊悔。果然见沈衍的眉头拧了起来,“甚么红袖添香?”他反应过来,眼神渐渐变冷,“如果你说的是紫苒,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只是请来为我看病的医女。既不是府中的侍女,更不是你可以随意摆布的。”
他拂袖转身,不再看她一眼:“王妃若无别的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只负责管好后院即可,前院书房与你没有关系,手不要伸得太长了。”
谢琬容颇有些失魂落魄地推开门,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噤。烹茶为她披上斗篷,端上手炉捧着。她只觉得浑身僵冷,抬眼便看到墙角处,紫苒眼睛里明晃晃的嘲讽。她握紧了手炉,挺直脊背,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后院寝室,只觉得仿佛数九寒天落入了冰窖里,连心口的一丝热气都没了。
紫苒走入书房,见沈衍坐在书案前沉思,不禁冷冷道:“把你的好王妃气走了,怎的后悔了不成?”
话甫一出口,她自己便察觉了不对。沈衍抬头见是她,露出一个苦笑:“你这是替你家小姐监督我来了?放心,我已经警告了她,她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紫苒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了,有些赌气地不发一言,沈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拿过一旁今日暗箫拿来的传书,上面是沈彻写就的寥寥数语,不过是告诉三哥,他早已摆脱了朝廷侍卫的跟随,一行人已经穿过了恩宁城的范围,即将到达那处极为险峻的山谷。沈彻的话语中透出一股轻松,可见有美相随,再艰难的道路也如履平地一般。他不禁有些气闷,着实有些羡慕六弟的好运。
“你这几日和曦儿有联系么?”沈衍看向低头不语的紫苒,“不知她们到了哪里?我心里甚是惦记。”
“和夫人在一起,殿下就不必担心小姐了。”紫苒声音平平地道,突然向沈衍伸出了手,“殿下已经看过今日的密报了,便给我吧。”
见他眼中流露出疑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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