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盘说道:“这三位大将,该是谢三、谢七、范八等三位罢?”
姜柏鉴点头说道:“正是他们。”
秦盘说道:“当时京城打开城门后,傅俭领兵送死,被我白衣军所灭,而谢七似乎受到他的影响,反倒试图弑君,几乎斩了蜀帝。”
听到这里,姜柏鉴目光微凝,竟是十分复杂。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倒也真像是他身边这几位兄弟能办出来的。
当年这些兄弟,只剩三人还在身边,他们护卫蜀国,不是为国为民,只是为了自己的兄弟情谊。
他们对于蜀国,没有什么忠义可言,但保卫蜀国数十年,也倾注了无数心血,做下了无数阴狠勾当。
当这数十年心血,尽数破灭的刹那,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听闻谢七在当时,出手欲斩蜀帝,姜柏鉴心中,竟然没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念头,仿佛意料之中。
“谢七诛杀蜀帝不成,力竭而亡,被京城禁卫斩下头颅。”
秦盘继续说道:“范八携数百人迟一步赶到,试图抢回谢七尸首,被我白衣军所破,数百人死于城下,仅数十人逃去,至于范八……他抱着谢七尸首投下护城河,溺毙当场。”
姜柏鉴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只是开口问道:“谢三呢?”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
堂堂武道大宗师,在这一刻,仿佛筋疲力尽一般,虚弱无力。
秦盘说道:“谢三携大军攻城未果,被我白衣军连同城中禁卫歼灭,伤亡近万,余者尽数投降,至于谢三,自刎京城之前。”
姜柏鉴没有睁开双眼,他伸手取过一卷纸张,握在手中,问道:“我姜府之人,又如何了?”
秦盘没有隐瞒,答道:“在我白衣军入城之前,姜府众人已经逃去,蜀帝得知此事,本欲追杀,将首级献上,但我白衣军主帅陈将军不允,任其逃去,如今你姜家的家眷,想来已是远离京城,只是不知去向何方。”
说着,秦盘又叹了声,道:“原本蜀国朝堂之上,有人建议,将谢三、谢七、范八等三人的头颅,送往剑门关,但陈将军一向对您敬重有加,不愿凌辱,故而,已将他三人厚葬。”
姜柏鉴轻轻应了一声,他手中一拍,那纸张顿成碎屑,洒洒落地。
“凭你这句话,我饶你一命。”
姜柏鉴睁开双目,手中一摊,尚有一点碎屑,他随手一挥。
纸屑宛如利箭,刹那而至。
一声轻响,秦盘只觉腰间一动,低头看去,赫然便见腰间佩刀,从中断去。
“这……”
秦盘深吸口气,震惊道:“武道大宗师?”
摘花飞叶,皆可杀人,已是极为高深的地步。
如今一点纸屑,能断刀剑,其武学造诣之高,已是登峰造极。
姜柏鉴淡淡道:“虽说如今蜀国已降,但我杀你一人,倒也无关紧要,不过,姜某不想杀人了。”
秦盘心中又惊又骇,终是感慨万分,只见施了一礼,道:“世间都道蜀国大将军姜柏鉴,平庸无为,只粗通文武,未想,您不仅谋划甚高,武学亦是登峰造极,秦某人佩服。”
姜柏鉴没有理会他的吹捧,低沉说道:“我让人送你出关,你去与邓隐商谈一番,今夜我大军开城,迎梁军入关。”
秦盘点了点头,但顿了一下,终是叹道:“蜀国之灭,非将军之罪,亦非将军无能,实为蜀国腐蚀至深……但见蜀帝无道,佞臣当政,百姓愚昧,凭借将军一人,纵有旷世大才,也是独木难支,终究是错不怪将军。”
说着,他又说道:“另外,陈将军还有一句话,命我告知姜将军。”
姜柏鉴平静道:“事已至此,但说无妨。”
秦盘点了点头,转述道:“陈将军说,既已尽力,便已无憾,望能自珍自重。”
姜柏鉴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多谢陈将军善言。”
秦盘稍微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蜀国之中,未能重用将军,反是十分猜忌,既有质疑,又有忌惮。”
“然而,梁国之中,多是深知将军本事,无论太子还是军中将领,俱都颇为敬佩,日后梁蜀两国合并为一,陈将军必然会举荐将军,日后,姜将军必能受得重用。”
“想如今中土合并,北方仍有元蒙,如狼似虎,将军还有一身本事,文武全才,该以中土之人,抵御北方才是。”
说着,秦盘深深施了一礼。
姜柏鉴看了他一眼,说道:“难怪陈芝云派你跟随而来,就凭你这舌头,也真是厉害。”
秦盘闻言,笑了一声,礼毕起身。
姜柏鉴挥手道:“去罢,我命人送你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