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几个时辰便知晓了那道才刚刚定下,还未发出的旨意。
但此刻不是吃惊的时候,因为当皇帝倾向于汉王时,朱瞻基和太子便又成了成败与共的关系,太子越厉害,对朱瞻基来说就越有利。
“不知父亲有何高见?”朱瞻基轻声问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的。”朱高炽神情萧索道:“要是仲德在就好了。”
“仲德,”朱瞻基顿一顿,轻声道:“昨天让人给我捎了句话。”
“什么话?”朱高炽的双目登时就亮了,他使劲攥着书卷,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
“一共就八个字,”朱瞻基轻声道:“坚持一月,就有办法。除此之外,再没有只言片语了。”
“这就够了!仲德说得够清楚了!”朱高炽说着,皱眉看向朱瞻基道:“你既然昨天就收到仲德的信,为何今日不阻拦皇上的任命?”
“我拦了,”朱瞻基无奈道:“可是根本拦不住。”
“你没有尽力!”朱高炽把书往桌上重重一搁,再次按捺不住火气道:“上次就是这样,私心太重,浅尝辄止,一遇到阻力就缩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朱瞻基今天是来跟太子商量对策的,自然说什么都得受着。他强迫自己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可现在皇爷爷已经下旨,木已成舟,如之奈何?”
“旨意颁布了吗?”朱高炽抬起眼睑,目光锐利道。
“尚未。”朱瞻基摇头。
“那就还有希望!”朱高炽沉声道。
“可是皇爷爷圣意已决,而且亲口起草了任命我二叔的旨意,又怎么可能收回?”朱瞻基大摇其头道。
“是可以的,只要你能豁出去!”朱高炽淡淡道:“明日是上朝的日子,估计三位大学士应当会设法将旨意拖到朝会后再发出去吧。”
“是。”朱瞻基点点头,他没想到自己素来有些瞧不起的父亲,居然能如同亲见一般,猜到杨士奇等人的举动。不由大为好奇的问道:“父亲是如何得知的?”
“孤和他们共事十多年,还是可以猜到几分的。”朱高炽说的平淡,但言语中透出的分量,却压得朱瞻基有些抬不起头——他感觉太子似乎在说,小子,你现在倚仗的都是我的人!
“豁的出去?”朱瞻基轻声问道:“请父亲赐教。”
“把你最值钱的押上台面,”太子殿下沉声说道。
“我最值钱的……”朱瞻基想一想,面色煞白道:“就是这个太孙的身份了。”
“那就把这个身份押上,”太子看着朱瞻基,淡淡说道:“皇上不可能不给你赌一次的机会。”
“这……”朱瞻基都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心说我这不浪费时间吗?他能有什么好主意?语气不禁有些不满道:“父亲,太孙的身份不是孩儿的私产,乃是我大明的国本,岂是可以随随便便用来赌博?”
“这种时候,不赌,怎么能争取时间?”朱高炽却淡定道:“不赌,怎么会赢?”
“父亲,”朱瞻基深感为难道:“情况确实万分危急,可王贤一个字都没多说,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更不知他要做什么!孩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何敢孤注一掷?!”
“你能确定消息是王贤传给你的吧?”朱高炽瞥一眼朱瞻基。
“可以。”朱瞻基点点头。
“那就够了。”朱高炽看着有些陌生的儿子,一字一顿道:“就凭‘王贤’这两个字,难道还不能帮你下定决心吗?”
“这……”朱瞻基一时语塞,王贤确实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自己也曾无比信任过他。但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重太重,而且王贤之前又败得那么彻底,让太孙殿下怎么敢不闻不问,便将全部身家都压在他身上?
“你好好想想吧,”朱高炽有些疲惫的拿起书卷,缓缓道:“是谁一次次救你于危难,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果你连他都不能全然信任,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你能信得过的人了……”
“儿臣知道了……”朱瞻基低下头,见朱高炽不再说话,便悄然拱手退出。
‘哎……’关上书房门时,朱瞻基听到一声叹息,也不知父亲是对如今的局面担忧,还是对自己感到失望。
当天夜里,朱瞻基彻夜未眠,一直坐在椅子上等上朝。东方天蒙蒙亮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自己和父亲终究是不同的,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至于最后的结果,朱瞻基并不担心,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