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老爷子。”王贤摇头笑道:“我这次来,一是见识下江南第一家的风采,二是给你族兄郑沿送官府的传票。因是公务,执礼不周,还是下次再专程拜会老爷子吧。”
“二老爷多礼了,区区虚名,不过是前尘旧事,莫要再提。”郑汛摇头道:“要是叔公老人家知道我不知会他,肯定要责罚的。”说着便请王贤进去家里。郑汛家是个三进的双层宅子,很紧凑,但天井植着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屋里刷得雪白的墙上,摆设简而不繁,家具布置简洁,墙上挂着几幅意趣高雅的字画,一副对联煞是引人注目:
‘养心莫善寡欲;至乐无如读书。’
“久闻郑家耕读传家,不分男女皆识字,家家都有才学之士,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王贤装模作样的颔首欣赏道。
弄得灵霄和闲云面面相觑,这小贤子不是最讨厌拽酸文么,怎么自己拽起来了。
“过奖过奖。”答案是,一名鹤发童颜的魁伟老者,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手由一名中年人扶着,颤巍巍走了进来。
王贤忙起身行礼道:“下官拜见封君老爷子,祝愿老爷子福寿连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本就是一名演员的基本修养。
“不敢不敢,快扶二老爷起来。”老者正是郑氏族长郑棠,忙命儿子郑沿将王贤扶起,虽然这二老爷着实面嫩了些。
序座时,王贤坚持请老爷子上座,自己居于下首,惶恐道:“本不想惊扰老爷子的。”
“二老爷哪里话,您首次莅临寒庄,老朽本当远迎。”老爷子摇头笑道:“如今这已是失礼了。”
“老爷子面前,‘二老爷’三个字绝不敢当,还是直呼草字‘仲德’吧。”王贤谦逊道。
“二老爷倒让老朽惶恐了……”
两人磨磨唧唧了半天,最终以郑老爷子用‘大人’代替‘二老爷’了结。郑老爷子这才问道:“不知孽子所犯何事,竟要大人亲来送票通传?”
“老爷子误会了。”王贤笑道:“郑老兄怎会犯法呢?下官是应分巡道审结陈年旧案之宪令,例行公事前来而已。”
“可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孙婿?”郑老爷子面色一黯道。
“正是。”王贤点点头:“此案至今已经整一年,搁置下去不是办法,到底要如何处理,还请郑老兄和老爷子给个主意。”
郑老爷子看看儿子,侍立在一旁的中年人便轻声道:“寒家素来遵纪守法,自然听二老爷定夺。”
“不错。”郑老爷子颔首道:“寒家和官府找了整整一年,不仅本县,整个金华府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说着掏出手绢,擦擦眼角,声音低沉道:“不能再给官府添麻烦。”
“麻烦谈不上,但这么吊着确实让生者日夜煎熬。”王贤叹气道:“依下官之见,是不是可以把此案了结。”
“如何了结?”
“只要失踪者家属都同意,可以以失踪人口销户。”王贤淡淡道:“销户以后,案子自然也就没有了。”
“还有这一说?”郑沿惊奇道。“以前都没听说过。”
“这是刑部的新规,才刚颁布数月而已。”王贤道:“你们可以和男方家商量一下,如果愿意了解,请三天后辰时,到县衙典史厅找我,我给你们出文书。”
“是,这件事还得跟亲家商量一下。”郑沿点点头道。
“如果同意的话,请男方父母并令爱,一同前往县衙。”王贤起身道:“谁都希望这一页赶紧揭过去,好安安生生过日子。下官告辞了,三天后敬候佳音。”
“大人可不能走,”郑老爷子拉着王贤的手道:“第一次来我郑家,若不吃杯水酒再走,教人笑话老朽不懂事。”
“这样啊。”王贤呲牙笑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正是此意!”郑老爷子开心道:“请大人移步寒家,应该已经备好酒席了。”
“请。”
“请。”
于是一老一少相携来到郑家正房宅中。这边就气派多了,五进的大院子,轩敞的厅堂,散养的肥鸡、溪中的鲜鱼、院中的青菜、自酿的美酒,便是一桌丰盛的宴席。一老一少把酒言欢,极是融洽,直到日暮,王贤醉得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