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头上。
京城里房价高,不比乡下,城边上普通的一进院都得好几十两银子。
姜云衢在翰林院深造,要没个代步工具,每天就得步行着去,住的地方不能离太远。
然而,离着翰林院近的地段,房价都不便宜,最低三百两起步。
二房大半辈子无儿无女,没多少花钱的地方,倒是攒了些银子,但加起来也就百十来两,哪里够买房,再加上老温氏死抠,不肯出钱,想从老曹氏手里把姜秀兰每年送来的那些银钱弄出来买房。
姜秀兰得知后,生怕他们闹起来,索性自己出钱买了个离着翰林院不算远的一进院,过完户,把文书和钥匙都交给了姜明山。
买房的事儿才算暂时消停下来,没过几天,姜明山带着姜柔和二房老两口搬至京城。
入京这天,姜秀兰又请他们去和丰楼吃了顿饭。
上次因为招惹了权贵千金,那顿饭吃得不够尽兴,饭桌上话都没敢说,这次老温氏倒是活络,一直不停地问姜秀兰在京城是干啥的。
“我一个下堂妇人带个孩子能干啥?”姜秀兰神情坦然,“还不是给主家当下人使唤的。”
老温氏不信,“下人哪有你这样的,吃的穿的,比我们那儿镇上老财主家还好。”
“奶奶。”姜云衢接过话茬,“姑妈已经买了宅子,您就踏实住着吧,旁的事儿,问那么多做什么?”
姜明山也很好奇,但见姜秀兰不愿细说的样子,他只得换个话题,“对了,上京前,老太太说了,让你在柔娘的亲事上多把把关。”
前些日子姜旭才跟他说过给姜云衢议亲。
姜秀兰问:“那你们家到底是想柔娘先出嫁,还是大侄儿先娶亲?”
“那当然是大郎先娶亲了。”老温氏十分激动,“你甭管什么守孝不守孝的,陈氏早就不是姜家媳妇,她没那资格让大郎守三年,要有合适的,你直接让大郎看看,挑好日子就成亲,这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媳妇儿,像什么话。”
清清嗓子,又补充,“当然了,要能娶个官家小姐最好。”
姜秀兰笑笑,“二婶这要求,还真不低呢。”
“那怎么着?”老温氏有些急眼,“我孙子是新科进士,还入了那什么馆,难道配不上官家小姐?”
“压根儿也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姜云衢被榜下捉婿那事儿,姜秀兰知道,她看过去,“大侄子,你说说吧,自己想娶个什么样的?”
姜云衢道:“不要官家小姐,念过书,识字儿,性子恬静的就好。”
“嘿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胡话?”老温氏瞪着他,“放着官家小姐不要,你娶个啥也不是的回来做什么?”
“过日子。”姜云衢回了三个字。
老温氏气得不轻,“官家小姐就不能跟你过日子了?”
姜云衢现在一听到“官家小姐”几个字,脑海里就会浮现刘婉姝那娇滴滴的蛮横样,心中别提多膈应了。
“就不要官家小姐!”他沉着脸,“你们要喜欢,自己娶去!”
“明山,明山你快听听你儿子说的什么混账话!”老温氏快气疯了。
姜明山也觉得儿子心态有问题,“大郎,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以前总说要娶个京城姑娘的人,高中进士后反而降低了要求,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云衢皱皱眉,“以前我什么都听你们的,如今轮到我的终身大事,我想自己做一回主。”
“简直胡闹!”姜明山一把将筷子拍在桌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已经不在了,你就得听你爹的,怎么着,中了进士翅膀硬了?还你做主,要没你爹我,都没你这个人,你能做什么主?”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僵,姜旭出言劝道:“舅舅,这种事儿,最好还是大家统一一下意见比较好,否则要真娶个表弟不喜欢的回来,将来的日子,只怕不能安生。”
“不行!”姜明山不肯松口,“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儿,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姜云衢忍无可忍,一把撂下碗筷,望向姜明山,“其实殿试放榜那天,我被人榜下捉婿了,对方官职还不低,礼部尚书,内阁阁臣,两朝元老。”
姜明山听得心潮澎湃,“真的?那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你怎么回家了都不说?”
老温氏虽然不知道礼部尚书是个什么职位,但一看姜明山的反应就明白了,准是有头有脸的大官,“大郎啊,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没得让人抢了先。”
“好什么?”姜云衢脸色难看,“人家有要求,得我去做上门女婿。”
“啊,倒插门?”姜柔惊呼。
“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姜明山不想儿子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他现在就只是个秀才,但如果和礼部尚书结了亲家,那马上就能镀层金,走哪不是有脸有面儿的?
“没有。”姜云衢心中憋着火。
别说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乐意。
姜明山只能向姜秀兰投去求助的眼神。
姜秀兰道:“婚姻大事,又不是拾柴打兔子,哪有那么多的一举两得,眼下这种情况,要鱼就只能舍熊掌,你们自个儿合计合计吧,反正又不急于一时,合计好了再说。”
……
晚上临睡前,姜明山来了姜云衢的房间,看那架势是准备与他促膝长谈。
姜云衢直言,“爹若是为了刘家的亲事而来,那么大可不必,我是不会同意的。”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那么犟呢?”姜明山黑着脸,“你不就是不想倒插门吗?我就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当然不可能答应,我是想来找你商量,咱能不能想个折中的法子,既不用上门,又能促成这桩亲事?”
“我不喜欢刘家姑娘。”姜云衢说:“这件事,我原本没打算说,今天在饭桌上捅出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权门千金不是那么好娶的,我跟人家身份不对等,将来必定仰人鼻息看岳家脸色,这是其一,其二,我是真的不喜欢刘家姑娘。”
走路怕沾灰,说话都怕累死,刘家那位她就不该嫁人,该摆到供桌上去每天三炷香伺候着,否则嫁谁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