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御史老脸冷沉,“小姜氏手段残忍毒杀一岁不到的庶子在先,后又放流言污蔑给外室,甚至是逼走外室,事情败露后无地自容才选择的投缳自尽。她自尽与旁人无关,但在毒杀庶子一事上,她是罪人,然而肖督主和夫人姜氏去了一趟之后,秦家上下再没人敢说半句小姜氏的不是,甚至于,不得不被迫接下那封大逆不道的‘休夫书’。
敢问肖督主,若非以权压人,你们夫妻是如何做到半天时间内把小姜氏洗得清白无辜,让秦世子变成罪人的?”
肖彻深邃俊美的面容上神情平静,“本座也想问一问林御史,你是如何在未经过衙门正规调查的情况下,敢在朝议的大殿上直言小姜氏毒杀庶子还放出流言污蔑外室的?”
林御史皱眉,“那庶子身死当天,秦世子曾请了仵作去验尸,庶子死于过敏,正是小姜氏身上的脂粉所致,仵作是大理寺的,怎可能作假?”
大理寺卿怕惹祸上身,赶紧出列,“那日确实有个仵作去了武安伯府验尸,但那只是因着秦世子与程仵作的小儿子关系好,出于人情帮个忙,并非大理寺正规办案。”
肖彻闻言,淡笑了笑,问林御史,“仵作是做什么的?”
林御史一懵,随即恼道:“仵作自然是负责验尸辅助衙门查案的,肖督主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肖彻道:“你也说了,仵作只负责验尸,辅助查案,倘若光凭验尸就能验出谁是凶手,还要那么多查案的官员做什么?”
林御史狠狠一噎。
肖彻继续道:“林御史说那庶子对脂粉过敏,也就表明,但凡是脂粉,不管谁身上的,他都能过敏,那为何偏偏是小姜氏?你就没想过,这中间还有栽赃嫁祸借刀杀人的可能?”
林御史被堵得说不出话,老脸铁青难看。
崇明帝瞥了眼林御史,有些恨铁不成钢,他适时开口,“那‘休夫书’又是怎么回事儿?”
肖彻回过身,看向龙椅上的崇明帝,如实道:“去年十月,小姜氏嫁入武安伯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和外室丽娘发生矛盾,秦世子赶到后,并未对正妻与外室之间的关系进行调解,反而直接怒踹小姜氏,致使她损了身子险些绝育,关于这一点,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可以作证,因为事后,他们曾被请去给小姜氏调养。
今年中秋,养在小姜氏院里的外室子突然暴毙,秦世子仅仅是请了仵作去验尸,便主观判定凶手为小姜氏,再一次对她进行家暴,踢的仍旧是腹部,致使小姜氏调养将近一年才怀上的孩子直接没了。
小姜氏因着此事,精神出了问题,伯府安排了人不分昼夜地看着,甚至连她生母都搬过去了,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投缳自尽。
内子一怒之下扬言休夫,要说是仗势欺人,微臣还真不敢当,不过是出自一个亲姐姐对妹妹被两次家暴的愤怒与不满而已。
一个连自家内宅都处理不好,一言不合只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不休了他,莫非诸位是认同他的做法?”
众大臣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太子蜷紧的手指松了松,他就知道,仅凭林御史一张嘴想要扳倒肖督主是痴人说梦。
“哦对了,诸位大概有所不知,小姜氏并非是秦世子的原配,他的原配潘氏在临盆当日被他活活气死了,原配被气死,继室被家暴,这样的人不休了他示众警醒尚未出嫁的闺秀,倘若将来他再续弦,续到诸位府上的姑娘,不知你们谁乐意把女儿交给他?”
肖彻说得漫不经心,朝臣们却是小声议论起来。
“如此说来,秦世子还真是个人渣,被休也是活该啊!”
“男儿理应胸怀天下报效朝廷,他却窝在后宅数次对女人动手,成何体统!”
“难怪以前风头无两的武安伯府会落败成这样,就是因为有秦显这样的不肖子孙,身为家中独子,不想着如何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成天混在脂粉堆里,家门不幸啊!”
“嘿嘿,反正我是不会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的。”
能入太和殿议事的这些朝臣,都是在朝中有些分量的,个个要脸面,所以即便后宅再乌烟瘴气一团腌臜,也会被捂得严严实实,在同僚跟前,在皇上跟前,人人都是“君子”。
“君子”自然会对秦显那样一事无成还专打女人的败类嗤之以鼻。
于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形势一片倒戈,先前还义愤填膺的林御史、户部尚书等人青着脸不再说话。
崇明帝揉了揉眉心,一群没用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