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前,应该是和好了。
想着,姜秀兰唇角就漫上一抹笑意,走过去坐在姜妙旁边,“总算是盼到你出嫁这一天了。”
“可不是么!”邹缨掩唇笑道:“去年到今年,这中间经了多少事儿才终于修成正果,不容易啊!”
姚氏说:“我养大一个闺女也不容易,如今就要交到别人手里了,一会儿你们可得好好给我拦着,不能让那小子轻而易举就进了来。”
屋子里逐渐热络起来,说笑声不绝于耳。
几人正热闹,吉平的声音突然在外头想起,“太太,武安伯夫人和少夫人到了。”
竟然是姜柔和她的婆婆?
姜妙微挑了挑眉。
姚氏道:“快请进来。”
虽然上次姜家寿宴之后,姚氏再没得见过小女儿姜柔,但亲生的母女哪有隔夜仇,哪怕姜柔当时的话很伤人,她也没往心上去,过了就过了。
说话的工夫,武安伯夫人婆媳便挑帘进来了,身后跟着丫鬟,手里抱了给姜妙的添箱礼。
姜妙从铜镜中得见姜柔戴着面纱,便知这小作精嘴角的疤永远祛不了了。
“亲家母快请坐。”姚氏招呼着人,又让露水露珠来跟前奉茶。
武安伯夫人的目光在姜妙纤巧倩丽的背影上扫了眼,姜妙还未上妆换嫁衣。
姜柔想到早几日听来的传言,心里酸溜溜的,“听说姐姐的凤冠上有凤,真的假的?快些上妆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呗!”
在南齐,只有皇后和皇太子妃才能戴金凤冠。
亲王妃、后宫妃嫔、以及公主们头上戴的,称为翟冠。
跟凤冠的区别在于,凤冠能直接在冠座上嵌金龙和飞凤,而亲王妃、后宫妃嫔和公主们翟冠,只能装饰凤簪。
姜妙的凤冠便是配了两只金凤簪的,等同于公主规制。
简单来说,女儿家出嫁时头上戴的,统称凤冠,却不一定有凤,要真一一细化下来,其中讲究颇多。
姚氏那天就问了,小安子说凤冠是厂公去皇上跟前求来的。
虽然肖彻能这般爱重自家闺女,她心中感到高兴,但也不知这么做,对妙娘好是不好。
姜妙之前试嫁衣的时候就戴过一回,那凤冠很漂亮,但,也很重。
“先上妆吧!”武安伯夫人说,“一会儿穿上出来不就能看到了。”
“对对,先上妆,时辰也不早了。”姜秀兰赞同道。
梳头的全福婆婆是肖彻请的,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听着众人寒暄完,她才拿起银角梳开始梳头。
因着姜妙已经生育过,中间便免了“开脸”这一道流程。
之后又来了几家添妆的,其中一家是安国侯府上,老太君身子不爽利,差使了儿媳妇来的。
另外那几家,是姜妙以前走动过的,之前因着姜妙的丑闻,避过她一段时间,如今雨过天晴,又贴了上来,礼来得还挺重。
一群人围在闺房里吱吱喳喳地说着客套话,好不热闹。
下人们也是满脸喜色,手脚都比平时麻利了许多。
梳了头,青杏青莲一左一右扶着姜妙进里间换嫁衣。
再出来时,只见得珠帘外立着一抹纤细玲珑的大红身影,天云锦嫁衣繁复华丽,暗香袭人,衬得她柔桡轻曼玉骨冰肌。青丝拢于凤冠中,额前垂挂下淡金色珠结,容颜在珠结后若隐若现,艳美绝俗。
一瞬间只觉得外头天光都暗了暗。
“好美啊!”邹缨忍不住感慨。
都说人靠衣装,可有些人,天生就一副好容颜,穿什么都能让旁人一眼看到她,华艳的装饰和穿着,不过是把她原有的美貌放大到极致而已。
这场婚礼,肖彻准备了很久,不管是嫁衣还是凤冠,都是精心定制的,与九公主那一身相比,不遑多让。
姜柔看到姜妙头上的凤簪,又看到这么多人来给她添妆,嫁妆全都摆在庭院里,箱笼开着,里头全是好东西,不由得想到自己出嫁时,姜明山为了多省点儿钱给姜云衢下聘,不仅没返还武安伯府的聘金,还把嫁妆一扣再扣,致使她嫁过去后一无所有,唯一值钱的只得姑妈送的那一套红宝石头面,而且早不知多久前就被她给当掉了,到现在都还没钱赎回来。
想到这儿,姜柔心里的酸和恨就越发的明显,眼底略过一抹嘲讽,“听说双凤冠是公主规制,也不知我那未来姐夫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非要把我姐变成公主。”
“公主”二字,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已经嫁到承恩公府的昭阳公主李敏薇。
众人安静下来,心思各异。
很久之前,肖彻和那位公主就出了些传言,不过因着没有切实的证据,再加上李敏薇是皇室公主,再不堪出身也摆在那儿,便没人敢非议。
然而前些日子承恩公府大火,听说肖督主第一时间赶过去救火,还把昭阳公主从火海中给抱了出来。
这要换成以前,肖彻身为天子近臣,为皇帝保护公主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怕百姓们也不会说什么。
可承恩公府大火的时候,离着肖彻大婚仅仅只剩下一个月,而且据说,那天晚上姜氏的孩子还患了急惊风,他却撂下姜氏去了承恩公府。
有些东西,终究是经不住对比。
姜秀兰瞪了姜柔一眼,“你懂什么?厂公这是把我们妙娘当成公主般对待,是爱重!”
“对啊!”姜柔笑了,“姐夫可不就是把我姐当成公主对待的么?”
这话,明晃晃地告诉众人,肖彻娶不到那位公主,娶了个替身,把公主规制都给安在了替身身上。
姚氏沉下脸来,可又不好当场发作,便笑着对众人道:“诸位都先去外间小厅里坐会儿吧,我有些体己话,想在闺女出嫁前跟她说。”
姜柔得意地看了没什么表情的姜妙一眼,挑唇跟着婆婆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往外走。
里间很快便只剩下姜妙、姚氏姜秀兰和邹缨几人。
得知爹娘大婚,小宝昨晚兴奋了半夜,一觉睡到现在还没醒。
姚氏扶着姜妙坐下来,轻声说:“妙娘,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半道,没有的事儿。”
“对啊。”姜秀兰附和道:“那位公主你也得见过,情况跟一般人不同,厂公只是奉命保护她而已,没别的意思。”
邹缨也劝,让她别多想。
姜妙看向几人,淡淡莞尔,“我若在意那些流言,今儿就不可能穿上这身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