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我胡来,给爷,给世子爷吃奇怪的东西?”
锦乡侯一愣,肃了神情道:“我是侯爷,但在这府里,更是一家之长,更是你们的父亲。”说着用牙雕筷子一指景蕴,接着道:“他既是圣上册封的锦乡侯世子,也是我的儿子,如今更是你的丈夫。难道你还会害了你丈夫不成?”
洛娉妍赶紧摇了摇头,景蕴也算是明白了过来,顾不得此时父亲跟弟弟妹妹,甚至丫鬟姨娘都在场,将洛娉妍一把揽在怀中,轻笑道:“父亲是在可惜那三十年的陈年花雕。”
洛娉妍闻言一愣,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却是一边儿笑着,一边儿轻声道:“儿媳知道北地寒冷,百年花雕难寻,儿媳只准备了两坛,但那三五十年的老花雕还有二三十坛,尽够父亲跟小叔在路上用的。”
这下锦乡侯是真愣住了,不是说锦乡侯府找不到这等好酒,而是这么些年往返与边城京城,却是自嘉善去世后第一次有人替他准备这些。
就连景莳也愣住了,万没想到,洛娉妍竟然还会记得自己,就连自己的母亲,自从知道自己要随着父亲去边城后,也是只顾着抱怨,从未想过为自己准备什么。
洛娉妍却是腼腆一笑,接着道:“儿媳针线不好,让丫鬟们替父亲跟小叔,准备了几套厚实的皮袄,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锦乡侯微微低着头,点头道:“不嫌弃,不嫌弃,你有心了。”所有人都听出了锦乡侯话语中的哽咽,却没人知道,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对离开京城有了不舍,再不似以往逃跑般的狼狈。
一家人用过丰盛的早膳,女眷们在垂花门前止了步,景蕴将锦乡侯及景莳送到大门前。三人这才发现,洛娉妍竟然在门外准备了三辆宽大的马车,溯风正守在车旁。
先前洛娉妍说给他准备了皮袄跟陈年花雕,锦乡侯虽心中感动却不曾多想,此时看着马车却是一愣。
溯风见三人出来,急忙上前咧嘴笑道:“小的见过侯爷,见过世子,见过二爷。”
说着一指后面的马车,笑道:“小的原是劝了奶奶,说候爷轻车简从用不着这些,可奶奶说,马上就要过年,侯爷跟二爷怕是要在路上过年了,身边儿没有家人在,怎能再没点儿准备。”
说到这儿,溯风笑得越发灿烂地道:“奶奶还说,此去北地一路上风雪极大,谁也不知能不能赶上驿站,若是在路上遇上什么耽搁了,这马车好歹能挡风遮雪。”
说完溯风指着后面两辆马车道:“头一辆里边儿放了衣物,都是新赶制的大毛衣裳跟皮袄,奶奶说请二爷凑合着坐。后面那辆装的肉干跟酒水,有南边儿的花雕,也有上好的烈酒,说是不知侯爷跟二爷的口味儿,但北地寒冷烈酒更能保暖。”
锦乡侯听到这儿,已经仰头望天,强压住内心的澎湃,只觉得这个儿媳,定是夫人在天有灵替儿子找来的,不仅与儿女关系融洽,对自己也是无微不至,甚至还有女儿般的贴心。
景莳却是愣愣地望着第二辆马车,厚重的皮制车帘,防风御寒效果肯定很好,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感受。
溯风正说得兴起,突然见锦乡侯这样,一下子说不下去了,他还没说,锦乡侯马车上有洛娉妍亲手准备的吃食……
景蕴原本是想要送走锦乡侯与景莳,便立即进宫的与三皇子议事的,此时却忍不住上前一把搂住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哽咽道:“儿子送父亲出城!”
十来个侍卫加三辆马车,一路向北渐渐消失在了景蕴的眼中,景蕴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带着溯风跟慕寒策马朝皇城而去。
别说锦乡侯没有想到,就连景蕴自己也没有想到,会一路送出十里地来。多少年来,自己第一次,竟然对这个极少回家印象极淡,甚至心中一直有着埋怨的父亲,产生了如此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