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离开了。
夏侯朗留在原地叹了口气,看着五弟离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步。
雪仍旧下着,街上行人甚少,夏侯奕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压下一排齐整的车辙。方才逃也似的离开,只想着出来透透气。他吩咐陌显随意在京都游走。
陌显自是明白自家主子想念的人,甫一转入东大街,涟漪坊门前倒是停着一辆马车。看样子像是将军府的车驾。满心盼着能遇上那个小人。
陌显自作主张停下马车,“主子可要进去看看?”
夏侯奕挑起布帘,涟漪坊三个大字印入眼帘,这还是自个儿亲赐的牌匾,不过是为着婉婉能有个依仗,至少在京都有些名望的人无一在此闹事。托夏侯奕照应,果真涟漪坊的生意顺畅得很,收入颇丰,名声也甚好。
他凝望着,许久,未曾言语。
继而放下布帘,“走吧,不必惊扰。”许是此刻心下戚戚,不愿影响那个小人,倒是抑制住心中想念,生生决定离去。
陌显虽有些诧异,然也未曾多言,正待策马离去。突然,一个水红色的身影从涟漪坊出来,然后直直停在陌显面前。
“陌显,回宫罢,无需停留。”夏侯奕许是以为陌显顾着他,不愿离开,继而再次出声。
回应他的倒是脆生生的责问。“殿下悄无声息前来,躲在门外又不现身,可是不愿看见婉婉。”
赵清婉本是来给苏茜姐姐送甜糯丸子,方才听伙计说门外停着一辆宫里的车驾,她便认出赶车的陌显正是夏侯奕的属下。只见他迟迟未曾下车,自个儿倒是有些赌气。这才出了房门,走到陌显跟前。
倒是未察觉自己话中不妥,不过,她自称婉婉的话语还是让车上的夏侯奕浑身一震。
只见那马车的布帘迅速掀开,车上如玉的男子脸色有些发白,几乎是话语刚落,他便闪身而出,神情欣喜,近乎迫切。“婉婉说的哪里话,本殿怎会不愿见你?我只是,只是不确定你是否在里面。”
这哪里还是那个太后身边孤傲冷漠的皇孙,脸色泛红,墨黑锦缎金线勾勒的斗篷微微落了雪花,不住解释原因,深怕眼前的娇人误会。
赵清婉忍不住笑出了声,银铃般的笑声弥漫在冬日略显孤寂的街头,夏侯奕被这温暖的笑靥晃了眼,又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微微发愣,满脸不解。
“主子,您的发带。”还是陌显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原是夏侯奕下车之时被风吹起的发带挂在头顶,就好似稚童头顶戴着的小帽,喜人得紧。
偏偏他还一脸的茫然无措,这倒是愈发招赵清婉的笑声。总算被陌显提醒着整理好发带,夏侯奕神色恢复如初,紧闭着嘴唇,不肯直视赵清婉,只是那微微泛红的面颊倒是暴露了他不自然的羞煞。
“婉婉可愿陪本殿走走?”赵清婉未曾应答,只是略作沉吟,当先转身朝前走去。
猛然回过头来发现夏侯奕仍旧愣在那里,“不是说要走走吗?你待在原地作甚?”夏侯奕方才反应过来,紧着跑到她身边。
似乎一遇到赵清婉,无论多么运筹帷幄的夏侯奕都会变成一个傻头傻脑的小伙子,摸不着方向,又恐惊扰佳人芳心。
陌显自是十分有眼色地停在马车上,他看着前方自家主子和那赵家小姐的身影一时感慨万千。墨色男子高大威严,水红色女子的身影清丽可人,两人走在一起原本格格不入的突兀也变得分外和谐。
这满眼的雪白愈发柔和起来,除却萧索的孤寂,更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纯净。那男子不时扭头看着身边的佳人,那女子轻轻抬手拍掉男子肩头的落雪,这一切都是这般旁若无人,容不得任何人破坏。
陌显竟不自觉理解了主子的深情,即使再大的风雪,这世间能有一个人,陪你苦苦挨着、受着,你又怎忍心负她。何况拥有一个能随时随地让你弯了眉眼的人是多么不易。
老祖宗和皇上虽一心为着主子,到底是身处高位身不由己,四殿下虽与主子兄弟情深,到底不能一直陪在他左右。唯这赵家小姐,娇俏可人,聪敏机警,主子也果真是需要这么个知心人,不问名利与权位,只为红尘滚滚,有人相伴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