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你与老夫称兄道弟,老夫还以为真交到了一个朋友,没想到认识的却是一只凶残狡猾的豺狼,老夫不察,被你从背后狠狠咬了一口,老夫承惠领教了,这一口老夫铭记一生。”
李素啧了一声,摇头道:“禄兄说这话,我可伤心了,你知道我的名字里有个‘素’字,所以我吃素的,不咬人……”
颇有深意地看了禄东赞一眼,李素笑道:“说起当初与禄兄称兄道弟,愚弟倒觉得被你咬了一口呢……”
禄东赞一愣,接着勃然大怒:“好个贼子!居然反咬老夫一口,老夫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李素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目光闪过一丝冷意,淡淡地道:“没做过吗?当初太子李承乾谋反,禄兄问问自己,你做过什么?”
禄东赞呆了一下,接着重重地道:“老夫什么都没做过!贼子休得污蔑我!”
李素噗嗤一声笑了:“禄兄啊,你学坏了,和我一样无耻了,这样很不好……”
“贼子,可是欺老夫刀锋不利乎?”禄东赞快气疯了。
李素笑着摆了摆手,道:“禄兄冷静,其实你我都是同类人,彼此不妨坦荡一些,无须色厉内荏,更不必死鸭子嘴硬。”
禄东赞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坐下来缓缓地道:“李县侯,老夫自问未曾得罪过你,你我从初识那日起,老夫对你一直以礼相待,因为老夫对你甚为欣赏,当初贵国与吐蕃的松州之战,以你一人之力而扭转了战局,如此惊世之才,老夫深慕之,只愿把臂言交,绝不愿与之敌,李县侯,老夫很想问一句,究竟老夫哪里做得不对,让你对我起了恶意,而坏了两国和亲大事?”
李素淡淡地道:“私交归私交,你我终究非族类,我们各为其主,便注定了不可能有太深的交情,为自己的国家做出任何事都是无可厚非的,卑鄙也好,无耻也好,纵然你心中恨不得杀了我,可是对我大唐本国的君臣百姓来说,我却是谋国英才,所以很早以前便有一句俗话,‘彼之仇寇,吾之英雄’,这个道理,想必禄兄应是懂的……”
禄东赞呆愣片刻,颓然一叹:“李县侯所言不虚,老夫深以为然,受教了。”
李素笑道:“把这个道理说得更具体一点,禄兄,你在长安城的这些日子,不也一样处处为吐蕃国谋算布局么?”
禄东赞露出茫然之色,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李素:“李县侯何出此言?老夫一直在长安静候贵国皇帝陛下赐嫁文成公主,哪里做过什么谋算布局?”
李素叹了口气,道:“明人不说暗话,再装可就真的贻笑天下了,禄兄,当初废太子李承乾谋反,你暗中派随从出城,快马回到吐蕃,发动五万大军,陈兵于边境之上蠢蠢欲动,禄兄,贵国此举,可是伤透了陛下的心呐!”
禄东赞冷冷道:“吐蕃大军并未越过两国国境。”
李素点头:“确实未曾越过,因为李承乾谋反失败了,朝廷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完全平定,或许连禄兄都没想到,如此轰轰烈烈的谋反居然如此脆弱,那位被你寄予厚望的废太子如此不争气……”
看着禄东赞越来越难看的脸,李素笑道:“你我不妨做个假设,假设李承乾谋反成功了,一朝登位,清洗朝堂,无数文臣武将下马,无数新臣上位,国中混乱,门阀蠢动,军队动荡不安,对吐蕃来说算不算好消息?我且问禄兄一句,如果真有那个时候,吐蕃国列于边境的五万大军会不会越过国境呢?”
禄东赞脸色立变,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心虚。
这个问题问得好,明摆着的结果,大家心照不宣,也算是两国之间一层非常微妙的窗户纸,被李素这么一捅破,禄东赞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禄东赞心虚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却被眼尖的李素捕捉到了,于是不由笑得愈发开心。
“禄兄,刚才我说过,你我各为其主,为自己的国家和君主做出任何事都是无可厚非的,你当初做出的决定并没错,换了我是你,恐怕会更激进一些,先不管那么多,占大唐几个城池再说,以后若情势不对,大不了还回去便是,对吧?若是愿望实现,大唐果真乱了起来,更应挥兵高歌猛进,迅速占领剑南,岭南两道,切断大唐与南诏,真腊,林邑等南方诸国的来往,最后陈兵泸州与播州,对大唐的山南江南两道虎视眈眈,就算再无寸进,至少吐蕃也从气候和土壤恶劣的高原走下来了,从此在剑南岭南两道定居了,对不对?”
李素说着朝禄东赞扔去一记嗔怪的眼神:“禄兄,你真坏,你的想法怎能如此无耻……”
禄东赞冷冷道:“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