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以服天下?……不说这个了,三位爱卿且过来,今日李素向朕进献了一个好东西,朕有大事欲与三位商议。”
长孙无忌三人马上朝李世民身前凑去,至于李素……仍蹲在墙角画圈圈,他愈发感到自己这座桥被拆得稀碎了……
殿内君臣窃窃说着话,李世民不时举起手中的稻穗和稻谷,一边详细地解释,随着李世民越说越多,长孙无忌三人的表情先是好奇,接着惊愕,最后震惊,表情变幻分外精彩。
“这,这……此物,果真能增产三分之一?”房玄龄激动地拽住稻穗,长长的胡须不停抖动着,显然情绪很不平静。
李世民笑道:“若李素所言不虚,应该便是了。”
房玄龄眼眶都红了,他是尚书省左仆射,名副其实的宰相,大唐国内具体的事务都是他在操持,无论水利,商道,农桑,赋税等等,大事小事一把抓,正因为宰相的身份,所以他比谁都清楚这种稻谷有着怎样重大的意义,国库若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的粮食,什么事不能干?什么事干不成?百姓若能多吃三分之一的米饭,对这个皇权统治的忠诚度和凝聚力又将是怎样的一个质的提升?李唐江山稳坐五百年不是问题。
“天赐祥物,注定陛下的大唐江山万万年,臣代天下百姓谢陛下恩泽!”房玄龄哽咽地道。
李世民笑着叹气,指了指李素,语气却不怎么和善:“莫谢朕,要谢谢他,小混帐成天闯祸,偏偏运气却好得邪性,这等安邦定国之祥物竟叫他发现了,哼!”
长孙无忌扭头,深深看了李素一眼,目光有些复杂难明,随即忽然道:“子正贤侄,老夫有一问……”
李素急忙行礼:“长孙伯伯尽管问,愚侄知无不言。”
长孙无忌不似房玄龄那般激动,神情却有些疑惑不解:“据贤侄所说,此物是真腊国的稻种,其国耕种此稻业已数百上千年了,老夫不解的是,明明比大唐的稻种产量高,为何咱们中原直到今日才发现此物的存在?以往难道没人发现过吗?”
李素不慌不忙道:“不瞒长孙伯伯说,此问愚侄也曾想过,而且问过那位真腊国的王子,王子也不得其解,愚侄自己想了想,觉得此物之所以没被咱们中原发现,原因有很多,首先是路程甚远,两国相距数千里,如今交通不便,从南到北走过来,少则数月,多则半年,如此漫长的距离,两国间消息闭塞不通是很正常的,其次,两国语言不通,真腊国诸部说的大多是天竺语,文字也是天竺文字,佛教传入真腊年月未久,两国无论官府或民间都不觉得彼此有什么来往的必要,其三,稻谷一物,我大唐南方皆种植,论稻谷外形的话,两国稻谷相差不大,米粒相似,只有微小的差异……”
嘴角轻轻一勾,李素笑道:“除了小侄这等无聊之人没事把稻穗上的谷粒摘下来一颗一颗数清楚,恐怕没人再干这种事了,也就是说,两国虽然同种稻谷,但两者的产量差异怕是从来没人注意过,所以真腊国的稻种这几百上千年来便泯然于世,而不为人知了。”
李素说完,殿内君臣顿时点头不已,看来李素的解释众人都是比较认同的。
李世民抓起一把稻米,任谷粒从指缝中泄下,看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笑道:“朕欲在大唐推行此稻种,众卿以为如何?”
房玄龄拧眉沉吟不语。
长孙无忌却道:“陛下当三思而行,此物确是好东西,若能推广普及,大唐百姓之福也,只不过,此物产量究竟有没有那么高,臣以为还是先确定以后再推行比较好。”
扭头歉意地朝李素笑了笑,长孙无忌解释道:“不是信不过贤侄,事关社稷民生,不得不谨慎,贤侄莫误会老夫之意。”
李素急忙笑道:“长孙伯伯此言乃老成谋国,愚侄只会心中敬佩,怎能误会伯伯?伯伯多虑了。”
李世民扭头望向房玄龄,房玄龄附和道:“臣以为辅机贤弟所言甚是,先确定了产量后再推行方为稳妥之策。”
李世民想了想,点头道:“也罢,是朕心急了,只是真腊国太远,来回颇费时日,朕这便吩咐下去,命人在长安两市寻找真腊国人,最好是熟知农事者,将他们召进宫来,朕亲自询问一番,两相印证之后再下定论。”
三位老臣皆同意并点赞。
李世民又望向李素,淡淡道:“此物是你最先发现的,你可有谏上?”
李素顿时露出犹豫之色。
李世民原本只是随意问一问,没指望李素说什么,然而看到李素犹豫的表情,李世民顿时不满道:“你真有话说?有话尽管道来,遮遮掩掩做甚?”
李素干咳两声,道:“臣……确实有点不同的意见,说出来还望陛下和三位伯伯莫怪罪。”
李世民哼了哼,道:“此为商议国事,本应尽抒己见,何来怪罪之说?只要莫学魏徵老儿说话那么难听,朕自然欣悦之。”
李素笑了笑,随即正色道:“臣以为,此物虽好,却也不能拿来就用,真腊是小国,东西南北也就那么点地方,但大唐不同,大唐幅员辽阔,疆域甚广,每地的气候土壤都不一样,臣觉得种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故而《晏子春秋》有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臣以为就算得到了真腊国的稻种,也该谨慎推广,先选一乡一县之耕地作为试点,让当地农户试着种一季,若试种的收成比较理想,再慢慢往大唐各道各州府推行……”
殿内君臣闻言不由两眼一亮,如今还没有“试验田”这个概念,李素提出来后,君臣顿时惊奇不已,细细思量之后,顿觉极有道理,而且非常稳妥。
李世民不由大笑道:“甚好,便依此而行,几位觉得如何?”
众人皆点头赞许。
李素有些尴尬地道:“臣,呃……还没说完呢。”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子正还有高论?快快道来。”
李素飞快瞥了他一眼,刚才一直叫自己的姓名,现在换了表字,显然李世民的怒气又消了一些。
“臣以为,粮食是民生之根本,推行种植新稻种是大事,也是一件需要冒风险的事,咱们得先做好失败的准备,主要还是因为两国气候和土壤的差异原因,所以除了引进真腊国的稻种之外,臣觉得正好可借此事,在长安设立一个新的衙署,重用一批精于农事的官员,甚至民间种田的行家老农,专司农事研究,举凡域内或域外的庄稼作物,无论粮食也好,瓜果也好,想办法将种子弄来,反正长安胡商甚多,此事不难为之,弄来了种子,交由农学专门研究和种植,比如真腊国的稻种,咱们拿到农学里,结合咱们大唐本地的气候和土壤,对稻种进行改良或者杂交,实验成千上万次,总能找出一个适合大唐生长且产量更高的稻种,慢慢推行于天下……”
话音落,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等人已陷入呆滞状态,盯着李素久久不语。
李素被众人盯得浑身恶寒,急忙笑道:“臣方才胡言乱语,若陛下和各位伯伯觉得不可行,便当我没说过吧,呵呵,是我多嘴了,各位莫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