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尉大急:“李县侯,听人一句……”
话没完,方老五已大喝一声:“杀!”
十名袍泽倒在面前,都是多年并肩与敌厮杀的情谊,可以比亲兄弟也不逊‘色’,现在死了十个,剩下的李家部曲早就红了眼,李素下的令正合众意,众人举臂一抖,扬刀便狠狠劈向敌人。
李素没有参与厮杀,绕了半个圈飞快跑到李道正身边,二话不便跪在他面前,脸‘色’充满了深深的悔恨和愧疚。
“孩儿思虑不周,累爹遭此大祸,孩儿不孝,给爹赔罪了。”
刚才孤身一人,力抗数十人,李道正早已力竭,全因背后窑‘洞’内是李家‘妇’人老弱,他们活命的希望只能寄予自己一人,所以李道正才死死坚守‘洞’外,保住老‘妇’‘性’命。
此刻骤见儿子领援军而至,并已将局势逆转,李道正心中死撑着的一股信念这才徒然一松,脸‘色’愈见灰败惨白,整个人的心劲突然便泄了下来,然后虚脱地往地上一栽,李素眼疾手快,急忙环住老爹的身子。
这时的李道正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后背数道长长的口子,正不停地往外渗血,沾满了鲜血的长戟脱手落地,李道正瘫在李素怀里,硬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手便狠狠‘抽’了李素脑袋一记,抖抖索索指着他道:“瓜怂,老子醒来再跟你算帐!”
完李道正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李素焦急地大喊一声,一直老实待在窑‘洞’内惶惶不安的薛管家抖索着满身‘肥’‘肉’颠颠地跑了出来,他的后面跟着许明珠和武氏,薛管家和几名下人搭手,将浑身是血的李道正抬回窑‘洞’内,‘洞’内还躺着一人,正是力战而竭,失血昏‘迷’的郑楼。
李家部曲们已经敌人团团围住,包围圈越缩越,不时听到敌人临死前绝望的惨叫声,战势已是毫无悬念碾压。很快,包围圈内的惨叫声越来越少,最后沉寂无声,夜空闪电的刹那,只见战场处处横尸,鲜血与雨水‘混’杂一处,蜿蜒成一条血红的河流,缓缓流向不知名的远处。
这场惨烈的厮杀终于结束,如李素所言,敌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全部就地诛杀,而且李家部曲执行李素的命令非常彻底,果然没让敌人死得太痛快,每个敌人的身上的伤口大多数都不是致命的,‘腿’上胳膊上背上,处处皆是刀伤,有的被刀劈过后少了一块‘肉’,只在最后才一刀毙命,可以这些敌人全部是被凌虐致死的。
李素面无表情地看着‘洞’外形如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心中一股戾气始终难平。老爹和妻子差被杀,作为一个家中梁柱般的男人,李素此刻心中无尽的自责已化作滔滔的杀意,尽管敌人全部被凌虐致死,他仍觉得意犹未尽,觉得这些敌人还是死得太痛快了。
窑‘洞’内外,刚才吓得魂不附体的李家下人们也忙活起来,忙着给昏‘迷’的李道正和郑楼敷伤‘药’,烧水换衣,还有的下人合力将外面昏过去的王桩和他婆姨周氏也抬进了‘洞’内。至于豁命战死的十名部曲,也被抬入‘洞’内换上干净的衣裳,脸庞覆上一张张白绢,给死者们最后的尊严。
看着尸横遍地的窑‘洞’内外,李素心如刀绞,自己的一个疏忽大意,换来的便是无数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才将自己的疏忽填补起来,这一次,自己欠下了太多的债,太多今生来世都还不完的债。
从李素出现到安置善后,许明珠一直没来得及理他,他眼里噙着泪水,拿出李家主母的做派,指挥下人们给伤者上‘药’,给死者换衣,还有烧水,拾柴,分食等等事宜,亲自给阿翁李道正清理了后背的伤口,并且嘱咐薛管家上‘药’换衣,一切处置妥当后,许明珠这才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到李素身边。
“夫君……”许明珠凄然唤道,久抑的泪水在自己的男人面前终于潸然而下。
李素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愧疚地喟叹道:“明珠,我对不起你和我爹,是我大意了,差酿成灭‘门’大祸。”
许明珠头埋在他怀里,凄声道:“世事如麻,千头万绪,岂能尽入算计?终有顾不到的地方,夫君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今夜只是意外,夫君勿须自责。……夫君做的是大事,妾身见识不多,很多地方都帮不到夫君,这种滋味,比被强人杀死更难受。”
李素强笑了一声,温言道:“莫傻话,我在外面不是做什么大事,只是有时候不得不肃清一些威胁家宅安宁的危险,这一次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们对我和家人赶尽杀绝的决心,是我疏忽了,夫人,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和爹陷入今夜的危急之中。”
许明珠在他怀里乖巧地头:“夫君做的任何事都是有道理的,妾身明白。”
夫妻二人温存片刻,李素目光一瞥,却见不远处武氏静静而立,眼‘波’若秋水般凝视着他,李素朝她颔首一笑,算是表达了歉意,武氏回以嫣然微笑,远远地朝他屈膝裣衽一礼。
厮杀已结束,方老五领着袍泽们打扫战场,不但收集敌人尸首上有用的财物或者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同时也在仔细地肃清残敌,哪怕是尸首都毫不留情地上前补刀,多年沙场拼杀,这已是方老五等人战后的习惯,绝不能让敌人有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事实证明方老五等人的补刀确实是有效的,敌人一具具尸首躺在地上,众人一一补刀时,也听到了几声凄厉的惨叫,显然有几个藏在尸堆里装死,企图‘蒙’‘混’过去的敌人终究没能逃出生天,被战场经验老道的方老五等人一刀宰了。
李素心中毫无怜悯,主意打到自己家人身上,已经严重触犯了他的底线,这些敌人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冷冷看着方老五等人打扫战场,李素回过头再望向‘洞’内仍旧昏‘迷’不醒的李道正,从刚才一直到现在,他终于问出了久抑心中的疑问。
“明珠,我和部曲赶来之前,是我爹他独自一人挡住的敌人?”
许明珠俏容顿现余悸,惊惶地头:“原本是十名部曲和郑楼等人在厮杀,后来郑楼他们负伤甚重,渐渐不支,阿翁不知道为何便冲上去了,而且……阿翁的身手好厉害,妾身看来,他似乎与郑楼不相上下呢,再后来,王桩和他夫人也赶来了,正因为他们,阿翁和部曲们这才撑到你们出现……”
李素心中浮起无限感动。
先不自己的老爹,只郑楼,王桩他们,确实尽了心力了,为了自己,他们连命都豁了出去,来到这个年代好些年了,如果自己有什么收获的话,自己在这里‘交’到的朋友,果然都是真正的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真朋友,真兄弟。
深深朝窑‘洞’内看了一眼,李素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无数回忆,沉‘吟’许久,忽然道:“明珠,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跟我过,在‘花’园里看见我爹无意中‘露’过一次身手?”
许明珠急忙道:“对呀,那时妾身跟夫君了这事,可夫君一个字都没信,最后连妾身也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李素看着窑‘洞’内昏‘迷’着的李道正,苦笑道:“今日看来,你当初绝对没看‘花’眼,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爹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他究竟有过什么往事,连亲儿子都被瞒得死死的,还有我那早逝的娘亲,还有今夜这超凡凌厉的身手,他当年……到底是什么人呢?”(就爱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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