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冒出来的敌军大部包围,然ho ,如同被巨浪拍翻的扁舟,扑腾几下后,彻底淹没在大浪中。
李素眼中冒出几许怒火,显然,巴特尔这家伙有勇无谋,好不容易看到一丝曙光的战局,终究因他的蛮干而再次陷入绝望。
原本准备将这支突厥骑兵接应进城,日后守城时可作为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夜晚出城寻机而战,袭扰,破营,游击这支突厥骑兵对他有大用,可是现在,这支骑兵已指望不上了。
城头上,守军将士们也眼巴巴盯着城外战场,那支为他们解围的突厥骑兵,此刻也牵动着数千将士的心。
李素仍未放qi 希望,一直静静注视着巴特尔和突厥骑兵被淹没的地方,只听得喊杀声惨叫声远远随风飘来,战场深处仍是黄沙漫天,看不清究jin 。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忽然看见乱军中忽然杀出百余骑,浑身浴血,如同刚从地狱逃回阳间的鬼魅,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后面敌军不死心地再次朝他们包抄而来,这支突厥骑兵倒也硬气,也不见他们商议,落在最后的十余人便主don 拨转马头,扬起刀剑朝追兵正面迎上,十余人对数千人,自然是螳臂当车,唯一发挥的作用便是令追兵的脚步迟滞了一下,就这小小的一下,巴特尔领着剩下的残军终于越跑越远,而那留下的十余人,则毫无悬念地被劈翻马下,倒地气绝。
惨烈,残酷,壮丽,如血色残阳里的挽诗。
巴特尔领着残军突出重围后,也没进城,而是头也不回地往东逃去。
直到这时,李素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一千人的骑队,回去时只剩了不到百人,虽说与他只是雇佣的情分,可是这份人情,欠大了。
城外这一战结束了,说不上谁胜谁负,敌我双方的损失都不小,仔细算一算,终究还是敌军吃亏比较大,特别是蒋权所部扔了无数震天雷,那一通炸,少说也给敌人制造了数千伤亡。
城外黄沙渐jàn 散去。微风徐来,飘送的空气里似乎都带着几许血腥味道。
李素闭上眼,道:“王桩,去清算一下我军伤亡。”
王桩领命匆匆离开,没过多久,王桩回来道:“蒋将军带出去的人马没有正面接敌。所以只轻伤了五个,但巴特尔那边,怕是死了上千人,这次突厥人可算真仗义,也吃了大亏啊”
“先不说巴特尔了,此战过后,我必有重报,如今我们守城的将士总共还剩多少人”
“算上乡勇,还剩三千多人吧。其中有些重伤的”王桩神情有些黯然。
李素苦笑:“三千多人,守一座孤立无援的土城当初做回城的决定时,我可能真疯了。”
城外,敌军战阵仍未撤去,反而重新列好了阵势,经过刚才一场大战后,敌军的气势似乎更强大了,遍布漫漫黄沙里的阵式里。散发出直冲云霄的肃杀之气。
李素仿佛已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顺着箭垛的土砖慢慢瘫倒坐在地上。突厥骑兵的落败而逃,守城的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已失去,在这座四顾无援的孤城里,李素已完全看不到希望了。
“你咋了”王桩看着李素灰败的脸色,不由急了。
李素苦笑,摇头道:“我在想。我该选zé 一种怎样的死法,才能让自己死后的形象显得高大伟岸一点”
王桩瞪起眼:“谁说会死咱们不会死这不还有三千多弟兄在吗”
李素摇摇头,懒得解释。
“若无意à 之外的援军到来,此城必破无i ,或许。破城便在今日”李素喃喃道:“我只希望他们破城时能稍微客气一点,有素质一点,最好不要糟蹋我的尸首,更不要划花我的脸,不然太可惜了,当然,如果能给我找个薄棺材入土为安,那就谢天谢地了”
王桩不满地道:“你咋了么咋尽说些丧气话”
李素无力地指了指城外严阵以待的战阵,叹道:“敌人是诸国联军,由各国精兵临时凑出来的,像这种联军,军中主将必然颇多掣肘,这几日攻城而不克,今日又被破了侧翼,主将已无法向各国君主交代,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看见现在城外的战阵了吗那是要命的战阵啊,我敢保证,主将已疯了,下一轮攻城绝对会不计后果,不惜代价”
“啥要命的战阵”王桩不服气地望向城外,这一望,两眼顿时直了。
严整肃杀的战阵后方,徒然留出一大块空地,空地上二十余处地方堆满了人,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堆长长的零散木头,仿佛搭建积木似的,木头渐jàn 越搭越高,最后成型。
王桩眼直了,城头上的守军将士也眼直了,一股不安惊惶的情绪缓缓弥漫城头四周。
“这他们在搭个啥”王桩茫然地问道。
李素有气无力地道:“抛石机,他们在拼装抛石机,这位主将倒是个细致人,大军劳师以远,军中辎重居然还带了这玩意,只待他们将抛石车拼装完毕,那么,离我们倒霉的日子就不远啦”
王桩不屑地撇嘴:“扔几块石头么,怕个啥石头来了我躲开便是了。”
李素冷冷地道:“这东西虽然名叫抛石机,但它抛的并不一定是石头,你敢保证他们不会扔别的东西进来”
“啥东西”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扔啥东西,总之,绝不可能给你扔拜寿的寿桃就是了。”
李素苦涩一叹,其实,不管扔啥东西,对西州来说都不是好事,哪怕真的只扔石头,砸在西州脆弱的夯土城墙上,那就是一个大坑,多砸几次,这座城差不多也破了。
扔石头还好说,最怕的是扔一些更歹毒更要命的东西,比如
李素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乌鸦嘴,不管好事坏事,一猜就中。
中午时分,饱餐战饭后,敌军战鼓擂响,再次开始攻城。
这一次没有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来,首先发威的果然是那些抛石机。
长长的机臂在半空中重重划出半道弧线,顶端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投掷而出,疯狂地朝城头砸去。
李素果断下令,守军将士全体躲起来,只见半空中数十个黑色的大罐子狠狠砸在城头马道上,然ho ,摔成粉碎。
李素神情愈发苦涩。
报应啊,这几日给他们扔小陶罐,炸得敌营鸡飞狗跳,今日报应来了,敌人扔过来的是大陶罐,不一样的是,陶罐里确实装满了东西。
数十个罐子在城头全摔得粉碎,罐子破碎后,里面装的液体飞溅而出,守军将士顿觉不妙,大家都闻到一股怪味,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年长老兵使劲抽了抽鼻子,然ho 勃然变色,大喊道:“是火油狗杂碎,他们要焚城”
李素的脸色也变了,站起身大声下令:“马上将城头的震天雷搬走快不然会出大麻烦”
众将士也识得厉害,纷纷将城头一个个大筐里的震天雷忙不迭往城下甬道处抬去。
数十筐震天雷刚搬下城墙,城外敌军战阵里一员武将策马而出,也不说话,慢条斯理将一支点燃了的箭矢搭上弓弦,拉成满月,最后嗖的一声,火箭不偏不倚射上城墙。
西边整面城墙已被陶罐的火油浸透,遇火则燃,轰的一声,烈火焚城,日月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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