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自然不言而明,主将当着他们的面被歹人挟持,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扇自己的脸,于是在田仁会不慌不忙与许明珠说着话的空档,亲卫们不动声色地取出了携带的机弩。
机弩很小巧,属于袖里乾坤那一类的小物件,使用它的人手法很娴熟,而且出手很老辣,大抵看出挟持将军的两个人里,那位女子的威胁性要小得多,反而那位临危越见淡定冷静的老兵是个大麻烦,于是第一支弩箭的目标也是他。
弩箭射出,既准且稳,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直取方老五的脖颈要害。
许明珠浑无所觉,她只是个寻常的女子,根本不识江湖险恶,更没有应该具有的警惕心,直到弩箭射出,她也完全不知道,仍沉浸在悲泣之中。
方老五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他听到了那要命的破空声,心下顿觉不妙,短暂仓促间甚至未见到弩箭的轨迹,多年战场搏命的经验便令他下意识地将左臂举起,护住自己的咽喉要害。
噗的一声,方老五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小巧的弩箭已穿透了他的手腕,而他拿刀的手也吃痛一松,架在田仁会脖子上的刀当的一声落地。
方老五反应也快,赶紧劈手夺过许明珠手上的匕首,将它稳稳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然后顺势将许明珠拖拽到身后,于是亲卫,田仁会,方老五和许明珠,几者之间形成了一条以田仁会为肉盾的直线,令亲卫们投鼠忌器,准备好的第二击再也无法出手。
亲卫一击失败,不由大急,几名亲卫忍不住上前数步,扬刀指着方老五喝道:“大胆贼子,赶紧束手就擒,挟持边将,胁迫调兵是诛九族的大罪,你纵然不要命,你父母家小的命也不顾了么?”
方老五忍着手腕处钻心的疼痛,吃吃笑了两声,道:“小人从军三十多年,父母早亡,尚未娶妻,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想诛我九族怕是难了……”
浓浓的雾色里,僵持双方的身影若隐若现,先机已失,亲卫们再也不敢动手了,双方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田仁会叹道:“李夫人,放手吧,你们真的已陷入绝境了,我敬你夫君李素文采绝世,又孤身为国戍守边城,能文能武是条汉子,此时放手,我仍当此事没发生过,现在大雾将散,马上城头上的将士们便会看到这一幕了,到了那时,恐怕我想遮掩都遮掩不住,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许明珠露出绝望凄美的笑,执拗地摇摇头:“我不。”
田仁会不由有些动怒了:“你明知我不可能调兵,如此行险,到底为了什么?”
许明珠泣道:“我知你不会调兵,可是,我只想为夫君做点什么,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得罪田将军了,哪怕这件事终究做不成,可我毕竟做了,将来九泉之下见到夫君,我亦不必那么愧疚……”
田仁会呆了一下,然后气得直跺脚:“真是……何其愚笨也!”
时间静静流淌而过,此时已是上午时分,阳光终于显露了几许威势,浓雾已然消散了不少。
压抑到窒息的僵持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豪迈的声音,还透着一股子目空一切的霸道意味。
“玉门关守将是老田,我爹请他来府里喝过酒,算熟人了,人马先驻扎关内,马上补充粮草和骆驼,关内找两个熟悉沙漠的向导,我去老田府上讨杯酒喝……咦?这是个什么阵仗?”
话音落,氤氲雾色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惊奇地瞪着亲卫与许明著对峙的场面。
许明珠盯着亲卫们的一举一动不敢回头,眼泪却簌簌而下,然后,哇地大哭起来。
这一路,如同无根的浮萍,走出的每一步皆被情势所逼迫,许明珠强撑着快崩溃的心弦,无怨无悔地被命运牵引着,驱使着,可她,实在已经很累了。
直到此刻,听到背后那熟悉的声音,眼前一片漆黑蹒跚而行的许明珠终于看到了希望。
见方老五的刀仍稳稳地架在田仁会的脖子上,许明珠略觉放心,然后缓缓回过头。
身后的魁梧大汉见到许明珠的模样后呆了一下,接着惊呼道:“弟妹?你咋在这里?这是个啥阵仗?”
ps:还有一更……不知不觉四百章了,恰好昨天又是我十九岁生日,不由唏嘘不已,正印了那句时光如流水,又如白驹过隙,再如沧海桑田,什么什么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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