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刀斧手!不过五百人太多太乱,五十人足以将项田剁成肉酱……”
李素呆了片刻,然后忽然回忆起来,自己在王桩面前糟蹋楚汉相争史时,蒋权这家伙恰好有幸参与旁听,而且听得津津有味……
又是一天过去,与寻常的一天并无区别,日升日落,平淡恬静。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西沉,白茫茫的沙漠上洒下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从远处看去,西州城也笼罩在这层光晕之中。
残阳,大漠,孤城,苍凉凄美如诗。
一头骆驼载着一个人,踩着夕阳金黄色的光晕,朝西州城驰来,一人一骑闯入了这幅残阳孤城的诗画里,然后,完美地与诗画融合在一起。
离西州城越来越近,守门的折冲府将士眯着眼眺望着大漠里远远奔来的一人一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待到一人一骑离西州城门只有数十丈距离时,守门将士赫然发现,骑士身上血淋淋的,前胸和后背插满了十余支箭,流出的血已干涸,变成了暗褐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离城门尚距十丈时,骆驼背上奄奄一息的骑士终于抬起头,无神涣散的目光看了一眼低矮的城墙,嘴角露出一抹解脱般的笑意,提足了最后一口余气,骑士忽然嘶声大喊。
“我乃骑营斥候,奉李别驾之命出营巡视,西州西面百里,……百里之外,三千敌军直奔西州……而来,请李别驾,李别驾……”
话没说完,骑士嘴里忽然涌出大股鲜血,最后一口余气终于用尽,魁梧的身子在骆驼背上摇晃几下,然后倒头栽在地上,气绝而亡。
守门的折冲府将士呆呆看着骑士不再动弹的尸首,片刻后,众人猛地一激灵,两人上前抬起骑士的尸首,牵过骆驼进城,余者忙不迭将城门关紧,其中两人没命地朝刺史府方向跑去。
“敌袭!有敌袭!速速关闭城门,备战!”
…………
战争就这样突然来临。
没有摩擦,没有宣战,它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粗暴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消息传到西州城不到半个时辰,城外骑营全体拔营,李素率诸将士进城,一千人集中在西城门内,执戈拉弓,戒备森严。
李素领着蒋权,王桩和郑小楼,另外还带着四十多名骑营将士,一行人面色凝重地走进了刺史府。
刺史府大门前,报信斥候的尸首静静地躺在回廊下,脸上盖了一块白布,四周围了不少人,皆是刺史府官员,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那具再无声息的尸首,神情很复杂。
远远听到脚步声,李素穿戴银甲,头戴翅盔,标准的武将打扮,正龙行虎步朝大门走来,后面甲叶铁片撞击阵阵,众将士步伐整齐,区区数十人竟走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众官员一惊,慌忙避让,刺史府大门前瞬间空出一大块地方。
迎着众人又惊又惧的目光,李素浑然不觉,领着众将士走到那位不知名的斥候尸首面前,沉默地看着他。
“这位,便是来报信的斥候么?”李素忽然问道。
蒋权上前,将尸首脸上盖着的白布揭开,看着朝夕相处的熟悉的脸,蒋权眼眶一红,点点头:“他名叫廖顺,关中泾州人,入我右武卫才不到四年……”
李素垂头静静地看着那张平凡而不再有生机的脸,沉默片刻,忽然双膝着地,恭敬地朝尸首磕了三个头。
蒋权王桩等人一惊,接着感动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纷纷跪地磕头。
站起身,李素转身面朝远处注视自己的诸多目光,这些目光里有敬畏,有冷漠,甚至还有仇恨,人间众生相不一而足,如此精彩。
李素冷冷一笑,忽然挺直了腰,大声道:“这位,是我骑营的将士,他的名字叫廖顺,今日此战,他为西州立下了第一功,壮哉,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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