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桩的八卦消息令李素很吃惊。
这年头总的来说,民风还是很纯朴的,大唐境内土匪强梁不是没有,但不多,就算有土匪强梁抢劫钱财的事,一般也是要钱不要命,老实交出钱财后,强人一般不会为难苦主,盗亦有道的江湖规矩是不能随便破坏的。
可是胡家被强人烧屋绝户,这事就有点蹊跷了。
“真是强人所为?”李素皱眉。
王桩点头:“当然是强人,家里的钱财都被洗劫一空了,不是强人是谁?”
李素摇头:“不对,土匪强梁下手不会这么狠,这分明是寻仇,而且仇恨还不小,属于不共戴天那一类,否则不会连家里的仆人都杀了。”
王桩睁大眼睛,惊奇道:“你的说法和那人一模一样,他也说是寻仇……”
“那人是谁?”
“胡家没死绝,那晚胡家有个侄子没在家,被派到潭州谈买卖,第二天才回来,算是逃过一劫,回来后发现满门被灭,哭着报了官,结果官上二话不说先把那侄子拿下了……”
“拿他做甚?是他干的?”
王桩摇头:“官上说是他暗中指使的,毕竟胡家被灭门时他去了潭州,太巧了,更何况胡家的家底颇丰,若胡家满门被灭,那个活着的侄子便能名正言顺地继承胡家的一切家产,所以官上把他列为最大嫌疑,但是那个侄子喊冤,说是胡家被灭门绝非他所为,亦非强梁所为,必是有人寻仇,官上给他上了几次刑他也不曾屈招,案情难断。岳州刺史只好把他押到长安,请刑部定夺……”
李素若有所思:“胡家以前在太平村的时候,跟谁家结了怨?”
王桩不假思索地道:“荥阳郑氏……”
语气一顿,王桩露出震惊之色:“你的意思,不会是说……”
李素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一群大雁排成一字往南飞。给灰色的天空平添几分肃杀之意。
“我什么都没说,呵呵……”李素冷笑,却也只能冷笑。
他只是平凡普通人,无法为胡家伸张正义,因为门阀太恐怖了,不是李素能撼得动的。
当初胡家被郑家逼走,后来长安舆情四起,争相诛讨,李世民趁机打压世家势力。收了郑家强抢的土地,把它封给东阳,郑家被逼无奈,只好派人给胡家道歉,并且赔偿了两千贯钱……
一个偌大的千年门阀,受了这等窝囊气,若说郑家真能忍,李素头一个不信。或许他们不敢跟李世民掰腕子,但收拾一个小小的胡家却是毫无压力的。
忍了一年才发动报复。而且布局布得天衣无缝,不仅死无对证,还留下一个替死鬼给官府交差,好手段!
拍了拍王桩的肩,李素重重地道:“跟你家老二打个招呼,这件事不要到处乱说。小心惹祸,门阀啊,咱们招惹不起,躲着点比较好,明白吗?”
王桩楞楞地点头。
河水缓缓流淌。鱼竿的浮标仍旧毫无动静地浮在河面上,李素呆呆看着河水,忽然没了钓鱼的兴致。
叹了口气,李素收起鱼线,跟王桩招呼了一声,二人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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