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若无其事地呓语着。“咱们莫恋战,否则这雪球怕是越滚越大。我俩虽勇,对付一国之力还是不够的。”
“那怎么办?”杜远不耻下问,论特战经验,他确实不如眼前这位老兵。
“大批后援一定正往楼上赶,下楼的话,必定短兵相接。”裴旻漫不经心扫视了一下周围,“九点钟方向有个防火门,顺楼梯上去,爬楼顶。”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杜远一点头,“听你的。”
那两名大汉许是耐不住心气,把手斜插在西装里,一边推搡着游客,一边向他们走来。
裴旻假作没看见,低声吩咐,“我一动,你就走。我随后就到……”
说话间,那两人一左一右已经到了裴旻身后,打开枪击保险的咔嗒声清晰可闻。
目标依然没动,两名大汉窃喜,看来头功跑不了了——遂悍然从腋下拔出手枪!
裴旻终于动了。
杜远看都没看,起身就跑,直奔防火门扑了过去。
的确,他无需关心剑圣安危。
那两名扶桑秘密安全机构的特工,在他面前无异于杂鱼——在身后也一样。
簌啦一声轻响,根本没看清什么状况,两只手枪的三分之二枪身已经掉落地面。
两名西装大汉手里各自紧握着一支带扳机的光秃枪柄,还在死命连续扣动着!
撞针里的弹簧都飞了,当然是徒劳。
裴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身站起,脸贴着二人阴恻恻一笑,“怎么?不要活的了?”
矮的那人下意识结结巴巴回道,“嗨,格格格杀勿论……”
裴旻点点头,“你们命好,我不久前刚刚悟道,此刻恰恰心怀悲悯。不然掉在地上的,就不仅仅是两块废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扫了两人脖颈一眼。
这目光,带着刺骨寒凉,令受者均猛一缩脖,登时僵在那里,竟不能再动。
裴旻倏然收刀入鞘,朝着杜远奔行方向走去。
待他二人刚刚消失在防火门后,大批援兵从电梯口涌出。有穿制服的,也有不少便衣。
他们如狼奔猪突,个顶个手里掐着明晃晃的长短枪支,也不顾两边杂乱的尖叫声。一直冲到那两位前哨捕手身边,“人呢!”
半晌,无人应答。有人纳闷地上前试了一下鼻息,大惊道,“死了!”
随着这声惊呼,那两人似乎被震动,齐齐轰然倒下。
一名高阶警官上前按住一具尸体,把冰凉的眼皮一翻,“身上没伤,瞳孔缩小如针,是吓死的……”
裴旻并不晓得他的“悲悯”没有如愿结出善果,此刻他正和杜远站在三越百货大厦屋顶上。单足踏着防雨檐举目眺望——
“好一个浮华盛世……”他喃喃自语着,大唐的长安再兴盛,也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商业中心啊。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感怀。杜远想的是,这一趟扶桑之行,倒是扭转了他心中不少根深蒂固的成见。
从宫崎俊到手冢治聪,从宫本武藏到小林英助……任何民族,都有有识者和正义者存在,扶桑也不例外。说到底,还是孙筑基真人那句话总结得精准——“凡事,断不可简单群分”。
身后的检修门被轰然踹开,无数杂沓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乱糟糟的吆喝声和拉动枪机的声响。
裴旻头也没回,淡然问,“怎么样,咱们是干一场再走,还是直接走?”
杜远被他豪气感染,笑着回头瞟了一眼,“这些杂鱼……”
突然,他神色紧张起来,“日毬,大妖也来了!”
裴旻循声转头望去——但闻高跟鞋叮咚作响,只见一位华服美人从检修门里走了出来。
这女人,可谓绝代风华。
不但容颜极尽娇艳,身材也是激凸有致。被一身雪白的PRADA制服裙装包裹着,两条修长美腿浑如嫩藕。在这料峭春寒之中,肩上又披了一件银色裘袍,在领口长绒簇拥下,一双眸子射出两点星辉,望之勾魂夺魄!
以剑圣心志之坚,也不禁神魂荡漾了一下,两腋渗出少许凉汗来……
“她……是谁?”
“玉藻前!”
杜远永远忘不掉这张俏脸——那样的迷人,又那样的危险。
“玉藻前是谁呀?”剑圣显然不解风情,也不谙扶桑世事。
“倭岛排名第二的大妖,仅次于大天狗。”还好有杜远负责解说。
“次于大天狗?那就好办了。”裴旻旋即放松下来。
也是,他刚刚插了大天狗两刀,难怪有这么说话的底气。
他放松,杜远可放松不下来。
他和玉藻前交过手,深知此妖手段,忍不住出言提醒,“我看,咱们还是先走吧……这雪球,已经滚得不能再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