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大喵淡淡一笑,“不是勘解由。这个姓氏很长,全称就叫勘解由小路——后面还有各自名字。算不上什么望族吧,不然不会委身涉足风俗业……”
那五人齐齐跨步上前,将手中五杆竹剑用双臂握持,同步挥了一下,隐隐发出啸声。
“呐,现在只用五个教训你一个,别说我不慈悲。”那鸨公在后面仍自无耻旁白。
第一轮攻击倏然发动,五柄竹剑从不同角度斜砍下来,几乎封锁了酒馆老板所有退路。
小林手握短刀鞘身,以刀柄朝上,在空中连抖五下,铎铎铎铎铎——
竹剑纷纷弹开,反击的大力令众人几欲脱手。
十只木屐踏着满地薄雪向后滑出半步,堪堪站稳。噫——满场惊呼。
五名勘解由小路家族的街头剑客惊呼,是出乎意料。鸨公惊呼,也是出乎意料。杜远大喵惊呼,同样是出乎意料。
嘿,这区区巴掌大居酒屋的老板,竟然有这样一手俊俏功夫。足下根劲之坚实,手臂腕力之恒定,时机拿捏之准确,均在上上之选。
杜远暗忖,自己若发动本体道法“如定术”,可以轻易做到这般,但若仅凭肉身反应,怕是落入下风。
挑衅者们岂肯轻易罢休?只道这一式纯属巧合,仗着人多胆壮,全都哇哇大叫起来,蓄足了气势举剑再劈!
小林寸步不让,稳稳站在原地,一手垂于身侧握持刀鞘,另一手握住刀柄赫然拔出两寸,寒光乍现,略一停顿,咔哒——又迅疾推回鞘内。
五支竹剑已经劈下,十只手全部做足向下猛斩动作,但——全部落空。
竹剑从护手处全部齐刷刷断开,剑身横七竖八狼狈落地。五名街头剑客像是五名街头记者,正握着“话筒”采访一位身着厨服的居酒屋老板。
这,就尴尬了……
勘解由小路家族六人全部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继续。
杜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大声喝彩,“好!好一个拔刀术!”
淳于帆却眼神一亮,似乎若有所思……
刚刚老板出手,他瞧得分明,那短刀似乎只拔出两寸,就重归入鞘。但那一瞬短暂停顿,已经足以让他看清护手下镌刻的字迹,顿时一丝回忆涌上脑海。
“阿杜,你还记得我俩在宜兰旧寮山顶焚化的骸骨吗?”
“小林秀树?”
“对。他的那把肋差你见过,上面刻了什么字?”
“唔——”杜远使劲挠挠脑袋,“越前?好像是……对,就这两个字。”
那厢酒屋老板已收马步,淡然挥了挥手,“你们走吧,别再打扰我。喂——别忘把地上垃圾一起收走。”
剑客们俯身拾起各自断剑,狼狈溃逃,只留下沿街凌乱足印……
漫天风雪中,老板转身面对助阵客人,“见笑。进屋,继续饮酒,面可能凉了。”
大喵天师巍然不动,颇为正式地一抱拳,“天朝正一门淳于帆,有一事相询。数月前,贫道在台湾偶得一扶桑军人遗物,经百般索查,终于寻到其后人地址,乃快递到大阪。此物实为一柄肋差,号‘越前’……”
酒馆老板身躯微震,瞪大了眼睛,缓缓平举手中带鞘短刀,“……正是此刃,祖父小林秀树遗物。在下小林英助,莫非……那匿名寄刀之人就是您?”
闻听此言,淳于帆感慨世事因果玄妙,遂轻轻点头。“走,回屋聊!”
……
趁屋外街头大战之即,桥姬已然自斟自饮,喝掉了半瓶雪乙女大吟酿。这瓶大师限量珍品稀里糊涂入了风尘女子之腹,不知鸠山勇作知晓了——会作何感想。
桥姬满面.潮红伏案昏睡,法海老僧入定。只有宾主三人重新落座把酒言欢。
小林英助给大家重新斟满酒盏,正色举杯道,“淳于桑义举,在下感激不尽。祖父随军跨海征伐,天朝人以德报怨送归遗物。让我等岛民无比汗颜。英助以酒感恩!”说完引颈干了杯中酒。
大喵和阿杜见状,也陪着仰天饮酒。不料未等重新低下头,那酒屋老板迅疾拔出刀两寸,按在台面上,对自己左手小指果决一切!
咯噔,那手指滚落长台——刀锋无血归鞘。
二人齐齐变色,“这是何意!”
小林英助撕下一圈围裙角,熟练包扎创口。“无以回报,只有谢罪。谢先祖侵略之罪。”
杜远黯然无声,对倭岛印象小有改善。
淳于帆摇摇头,“汝之祖父,被帝国军队裹挟,在台湾倒是做了不少好事。最终身陨,也是为了普通天朝民众。正因如此,我才寄刀还乡,其实你大可不必……”
小林英助包扎完毕,恍若无事般将那断指投入瓶中残酒之内。重新塞好木塞,笑道,“以此残指为证,我小林后人,将世代为和平而战。扶桑四岛之内,谁欲挑衅,我先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