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心想,自己也应该长大了!应该懂事,应该担当起什么了!
今天,一下班,他没有东游西逛,也没有去网吧过瘾打电游,而是径直回到家。
他的家依然是住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最早建起来的平房里。
当时,他父母双职工才分配到这个平房住的,是福利房。
到现在,当然是非常破落了。
本应是属于棚户区改造,准备搬迁了的,但是与房地产商的谈判,久拖不下,就一直拖着,罗书记退休了,新的没有任命,这个事情更没有人过问了。
李回到家里,看到退休在家的双亲,一见他回来了,就惊慌地站起来,带着惧怕、不知所措的双眼在心地看着他,恐怕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
父母亲俩个就站在那里,双手垂直直的,就好象是朋友做错事了,闯祸、惹祸了一样在等着他发落。
不知何时起,随着他日益长大后,他就发起横发起恶来,专横跋扈。不是父母教育他,而是父母被他大声呵斥、教训了。
后来就发展到父母怕、躲着他了。
随着年纪的不断老去,父母身体也是越来越走下坡路,一天天地衰老下去,他们已经对他失去了希望,不求他什么,更不祈望他能关照两佬。他走得远远的更好,我们俩个相依为命,自己照顾自己算了。
惹不起他,就躲开算了,父母亲俩怕他,就象老鼠见猫一样,离他远远地不敢惹他了。
现在同样,父母依然是那样的心翼翼、心谨慎地捧着他,好畏惧他,怕惹他不高兴了。否则,他一闹,就是大喊大叫,拍台摔凳,搞得家里一片狼藉、不成个样。
李看到养育自己长大的父母,双双年迈,体弱多病,自己没有半感恩之情,还让父母如此畏惧自己,想到此,痛心不已,宛如刀割。才知道自己是那样的不懂事,那样的不孝顺,真是有愧于养育自己多年的老爸老妈啊!
李好象才突然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为父母想一想,更不体会到父母是如何艰辛地养大自己。
他也从来没有尝试过,自己转换角色来为父母着想过什么。
父母把自己养育大了,自己从来没想过,要为父母分担什么,给父母亲带来欢乐,幸福,反而是使父母对自己失望。
他从来没有给父母解难分忧,反而演变成这样,使父母恐惧、害怕自己。
真是枉在人世,枉为人子呀!自己怎么就没有半良知,没有半感恩之情呢!
李良心发现了!
自己该成为家庭的主心骨了,坚负起家里的责任,挑起家里的重担来了。
“从今天起,爸爸妈妈,家务事就由我来作了。你们应该好好休息啦。”
李声音里第一次如此带着情感对父母亲。
“罗书记退了,车听要卖了,那你工作的事,有新的安排没有,有着落了吗?”妈妈还是心谨慎心翼翼地问。
要是以前,一问到他找工作的事,他就是大发雷霆,暴躁发火,火冒三丈,大大声的,撞着两老:
“我没有工作,又作事物呢,我想作啊,有事物工比我作啦!养一世都是这样养了啦,差得这几日啊,吃得你几多米。着日问,着时逼,想逼死我了。逼死了我,你仁就安乐了,是嘛!啊!死老嗨恶!”
李回来到家后,就是入厨房,动手煮饭了。
父母俩很高兴,儿子懂事了,识得体贴父母亲了。
李炒菜煮饭后,又是亲自盛饭,上碗筷,摆台凳,请父母亲吃饭。
一家人围着园台,坐着方矮凳上,父母亲第一次吃,李他儿子煮的饭、炒的菜。心里甜蜜蜜的。
席间,李主动与父母商量,着许多话。
不象以前,一声不响,吃饱了,一扔碗筷,也不报请父母慢吃,就走人。
李他跟父母亲,他想向厂里提出来辞职。他做好了思想准备,写辞职书申请不干了。
“那,你准备作事物工呢?”老妈问。
李,自己特长的是电脑、网络,他想往这一方面发展。搞电游开网吧,或是搞电商开网店他都是得的。
因为,他也看到了,自己在第一厂里,按目前情况,对他而言,肯定是呆不下去了。不如,趁着自己年轻,出去闯一闯。或许会有奔头!
李在心里,更明白了,他知道的,新的领导一上任,肯定新官上任三把火。进一步调整工厂方方面面的。必定是向着更有效率更精干的方向发展的,富余人员必定进一步压缩清减。
李知道,自己在那里是三无人员。一无技术,二无高学历,三更无背景。罗书记一退休,还有谁帮自己句好话。自己肯定是减员、裁员的首选对象,与其听人碗响碟落,不如自己识趣走人呀!
虽然,李与父母亲谈的是,辞职不干这个事,并不是什么好的事、好的消息,但是李的父母亲不在乎这个。
他们在乎的、高兴的是:儿子今天的表现,是儿子从今天起转变为一个乖乖懂事儿子,这就足够让父母亲骄傲的了。
他们父母亲俩就可以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好儿子,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而不怕别人指指。
李父母亲带着满满的喜悦的心情,看着自己懂事的儿子。
自从儿子长大后,这是他们父母俩,第一次这样听着儿子心平气和地、如此懂事地、如此推心置腹地与他们一起商量事情。
儿子转变成了一个如此有孝心、如此敬重父母的青年人了!
儿子变好、变得孝顺父母亲了!
李父母亲宛如拾到元宝一样开心了!
他们俩佬一致表示:自己儿子有没有工作,目前还不要紧。只要他不嫌弃米粗,不怕吃两餐青菜粥,凭这两佬的退休金,还是能得过来的。
李父母认为,自己儿子的工作,可以慢慢找。创业更是支持,看准了再动手,把我们这两根老骨头都搭上,这都不是问题。
儿子告诉他们,国家提倡“全民创业,万众创新”,还有就是“互联网+”,而自己则是网络特长,跟着形势走,是有奔头的!
李父母亲听着儿子,他们不用很明白儿子在什么,只要儿子好了,就好开心了!
他们的心头之痛,就是养着这个反骨儿子。
现在,儿子转变了。
俗话,浪子回头金不换!不管儿子今后怎样,发不发迹,只要他走上正轨了,为社会、为家里,提供的是:正能量!就好了!
压在他们心头的一块巨石去掉了!他们心情感觉轻松愉快了!
李父母亲不会象现在人们那样,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他们的喜悦心情,只是父母亲老是把肉菜夹到李的碗里,碗里堆满了,又放在李面前的菜盘上,都是重复那两句话:“吃吧,多夹肉吃!”
李感激着父母亲。
他左手拿碗托着、右手用筷子夹起肉菜,直往父母亲嘴里送。
这是李人生第一次有这样举动。
父母亲高兴得大口大口地嚼着,一边头,一边:“好!好!好!”
李又夹一块肥肉往老爸嘴里送,老爸正张开嘴,不料半途上,李一不心,筷条一松,那块肥肉就往下掉了。
时迟,那时快。
只见他老爸眼灵手快一伸手就抓住肥肉放进到嘴里并且闭嘴立即嚼起来了。
老爸,这动作之飞快,这动作之敏捷,这动作配合之准确,真是训练有素,并非一日之功。
李笑起来了!
老妈也笑起来了!
老爸楞了一下,咽下肥肉,接着也裂开大嘴,开怀地、大笑起来了。
全家一起笑起来了!
这充满着幸福与期望、饱含着真情与天伦之乐的笑声,充满了这间破烂的平房。
一天下午一个买家来了,因主管局的人没有空陪来,就让这个买主自己来看车。
这个买主,是一个女的,四十多岁嘛,衣着打扮,高贵却淡雅,身子不高,均均匀匀,娇娇嫩嫩,保养得很好。行走起来,轻轻盈盈,细步慢走。目慈面善,起话来,声柔音软,给李一个很慈善很和蔼的感觉。
这人,这就是迟悟珍姐。
她也想买一部车,她虽然没有驾照,但也要有车才方便,适应这现代人生活方式。
她也想请个司机,与美容院的女孩子一起开销,养得起,生意、生活两者兼顾,都可用到。
迟悟珍姐细细看了车子外观后,就坐上车了。
李发动车子,随即音响里就传来了一个凄凉悲伤的歌声:
“伙子,你为什么忧愁?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你看吧!这匹可怜的老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财主,要把它买了去,今后,苦难在等着它······”
杨洪基那饱经风霜、苍凉、伤感的歌声,在奥迪车内回响。
这歌声深深刺痛了李的心。
只见他,情不自禁地双手扶着方向盘,泪水渗出了眼眶······
这歌声、这李的泪水,此情此景,耳闻目睹,也深深地触动了迟悟珍姐。
“这车,是你开?”迟悟珍姐问。
她轻声细语,怕影响这个青年人的情绪。
“是。”李回答,同时也把音响关声了。
“几年啦?”迟悟珍姐的声音,亲切慈爱。
“三年。”李回答,不好意思地抽出纸巾拭去泪水。
“这车你保养得很好。”迟悟珍姐轻声赞许。
“唔。”李回答,无奈的目光,看在挡风玻前面。
“你很爱这车?”迟悟珍姐问。
“是。”李头。
“车,卖了,你做什么?”迟悟珍姐心地问。
“下岗,回家。”李回答。虽然,李此时心中平静好多了,但声音听得出有悲凉。
“那,你以后想要做些什么呢?”迟悟珍姐关切地问。
“到时,再。”李平静地回答。
李不想多,也不想告诉别人,自己有什么打算。
听到李这样,迟悟珍姐心里一触动,就双眼开始认真打量这个青年人:
这青年人,长得高个,双肩够宽,倒三角型,臂膊有力,肤色白白净净,从侧面,可以看到,这青年人留长发,头发黑亮,耳坠厚实,下巴圆圆满满,脸面额骨,颇为温厚。
迟悟珍姐觉得:这青年人,按面相而论,应该是一个心向慈善、心良灵洁的可塑可造很有佛缘的青年人。
迟悟珍姐,再一想想,刚才情景,那歌声、那泪水,一起搅动着她的心怀。
迟悟珍姐那慈爱母性、那慈悲为怀的佛家情愫一齐涌现,她觉得这个青年人与佛很有佛缘,与她自己也很有情分,她喜欢这个文文静静的青年人。她想,她有责任应该为他做什么,帮帮他,助助他。
想到这,迟悟珍姐打定主意,要进一步了解这个青年人,再决定自己如何来帮助他。
“贵姓?”迟悟珍姐还是轻声细语地问他。
“姓李,木子李。”李回答。
迟悟珍姐,见他还是不愿意多话,看样子,好似是心事重重,神态傍徨不知如何。
这更激发她想知道这个青年人的心事,是什么事啊!
“那就是称呼你,李司机啦。”
迟悟珍姐亲切地称呼他为:李司机。
但她却没有想到,这“司机”称呼,又使得李的心里又有难受了。
“叫李得啦,别叫李司机,这车卖了,我连车都没有开了,还叫司机,心里不好受。”李自我解答也有自嘲地。
李他觉得这个买主心善良,接着又多了几句。
“看这车,虽是公家的,但这车从一开始,就一直是我开、我保养的。几年了,这车好,舍不得。把车子卖了,我也该走了,想到我,想到车,人车分离,各走各的,我也不知何去何从,所以有那个,难受。”
李动情地。
李觉得这个女买主好好的,很得他的信任,可以倾心。
从她的言行语气中,李觉得这个女买主很关切他的,心想不应该拒人千里,就多了几句心里话。
“这车一直是你开、你保养吗,这车应该是好好的呀!”迟悟珍姐问李。
“这个你尽管放心,不用多。别人来看车,我都是不出声的。你来看车,你人缘好,我就多几句了。”李现在不拘束了。
李主动问:
“那,您如何称呼?”
“叫我珍姐得了。”迟悟珍姐,微笑,觉得这个青年人有礼貌,好相处。
“好了,李,这样我直接我的想法,你看好不好,你能不能同意,接受。”
接触的时间久了,迟悟珍姐觉得可以直接与李谈自己的打算了。
“不拘论,珍姐,你讲吧。”李爽快地。
“我把车买下来,我没有驾照,但是,我的生意,我的生活都要用车,我想连你也请了,你就当我的私人司机,好吗?这车还是你一个人开,你一个人负责保养。这样,你就能与这辆车在一起了,不用各走各的。这样,你看,好不好?”
迟悟珍姐把整个打算全盘托出,她有把握,这李会答应她的。
“真的?”李问。
“是的,我是这样打算的。你的想法,你认为如何?”迟悟珍姐。
李,他想着他的工作,他和他的‘爱车’,都有着落了,心中自然高兴。起码目前有个去处,自己特别是人车还是在一起。
李,他心里想,这买主珍姐,就这短短的接触中可知道,她该是一个不错的好买主,就想进一步与珍姐落实。
“珍姐,谢谢你这样信任我。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给时间我,我还要与我的父母亲商量,看看,他们俩佬,有什么看法。”
李原想把自己要搞创业的事出来,话到嘴边,转念一想,还是不了。
“你快,不然这车别人买了,那就一切免谈了。”迟悟珍姐提醒李。
“这样好吗,珍姐,你可以先把车定下先,我答应你,父母亲那边我与他们沟通就得了。我现在就送你到局里办手续。”
李不想那么多,自己事自己定了先。
李就请珍姐挂好安全带,把车开去局里了。
就这样,珍姐连车连司机一起带走了。